郤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但是依舊如此驕傲，我還是得仰視他，他靠近我低聲說：“林天葉，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我不明白，我直直地看著他深邃的眼：“我怎麼折磨你了？”
郤郗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幾乎是要將我的手捏碎了，我忍著痛，他的聲音忽然一下增大，完全無視了我們身處的環境，他吼：“你真的不明白？”
我無辜地搖搖頭：“我需要明白什麼？”
他忽地泄了氣，放開我的手，然後轉過身去，像是在賭氣什麼一樣。
是的，我不明白，如果明白那就不會這樣了。我心裏大概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其實我不過是不願意捅破，因為我沒有辦法收場一些和郤郗有關的結局，於是我緘默。
手機屏幕在沙發的角落裏明亮起來，是尹莫軒。這是個提醒現實的存在。
我拿起來，尹莫軒的聲音溫暖地從手機那頭傳來，像是和煦的陽光，尹莫軒總是如此，他說：“天葉，你在哪呢？我來接你。”
我說：“外婆家，等我。”我頓了頓，然後喊：“尹莫軒。”我喊得很大聲很招搖，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我隻是忽然感到空洞。
郤郗忽然從我手裏搶過手機，然後對著電話發話了，他說：“她在我這裏，你他媽哪涼快哪歇著去！”
我靜靜地看著郤郗說完剛才的話，然後我感到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憤怒開始氤氳，我從郤郗手裏把手機搶回來，然後對著手機平靜地說：“尹莫軒，等我，我馬上過來。記住，我隻有一句話，我們在一起！”我的語氣很篤定，整個過程我都死死地看著郤郗，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那在當時的我眼裏已經不重要了。
是的，當時地我隻想，誰都不可以傷害尹莫軒。誰都不可以破壞我和尹莫軒。就是這樣篤定。
我幹脆地掛斷了電話，然後和郤郗對麵坐了下來。我直視著他的眼睛，這是我的習慣，因為我需要讓他看到我臉上堅定的表情，郤郗大概不知道，因為他剛才的舉動，堅定了我和尹莫軒一定要在一起的決心。
我咽了咽口水，然後波瀾不驚地開口了：“郤郗，我不懂你在想什麼。但是，不管什麼，我覺得不重要了。謝謝你一直都在，但是，我的心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恩…大概就這樣吧，你不要固執了。一個成熟男生的征服欲，應該施放有度，沒有必要這樣。何必？”
郤郗的臉上出現了那種假裝輕描淡寫的表情，他的眼睛黑了，我看不清，然後他的眼角流出了清澈地液體，順著他瘦削的臉龐一路滑下，沒有阻攔，他的悲傷如此直白，以至於我的心裏狠狠地晃動了。
郤郗你在做什麼呢。你不是這樣的。從來就不該是這樣的。這樣的表情，不是應該隻有尹莫軒才會有的嗎。
我有些手忙腳亂，我埋下頭，再無法麵對郤郗的這樣一張臉。
他忽然靠了過來，就這樣將他身體的重量輕放在我肩頭，然後他的聲音從喉間悶悶地擠了出來：“你真的不懂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他的眼淚那麼滾燙的溫度，在我肩頭散開，我的心也開始燙了，那是某種沉睡的情感，我想，這樣的感覺，是被人心疼之後的溫暖，恰好地燙傷了我。
他繼續說：“我想愛你，你怎麼總是這樣呢，你怎麼總是這樣呢，你裝傻呢。”
我覺得我有必要阻止他，因為這是在外婆家。這是我唯一還保持清醒的地方。
於是我推開他，然後拉著他出了門。他在我身後順從地走著，沒有再說話。
夏日的清晨，陽光耀眼，如果直視太陽，我知道我的眼睛會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