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夾著電話雙手去給她開門
歡迎我的大美女小橙，我給她一個滿懷的擁抱。
她的眼睛是紅的，看來是在路上哭過了。
“來，喝杯西瓜汁。消消暑。”
她接過來，“米米，你過的好嗎？”
“很好啊，養花，喂狗，上網管理我的小店，發貨，晚上寫稿，每天忙的不亦樂乎。”朝她擠擠眼睛
“李子豪呢？”
我手裏的大玻璃杯微微抖了一下，繼而鎮靜的微微仰頭，遞一眼過去
“他要結婚了”
“跟誰？”她驚訝的瞪大眼睛
“不知道”
“你真傻，等了這麼多年，給別的女人培養了一個好男人”她像個小怨婦。
“那咱們可以找個別的女人培養好的男人，多現成啊”
她低頭喝西瓜汁，不言語了。
“嗬嗬，說說，你跟林浩怎麼分手了？”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
我扶住她的肩膀，她瘦弱的肩膀，穿著輕紗的裙。可以摸出遊棱角的骨頭。
“小橙，我們的骨頭都是寂寞的。”
她隻是哭。說不出一句話。此時我是小橙最可靠的聽眾加保護傘，她可以倚在我不算寬闊的肩膀上狠心哭泣。連整個世界都感動了。
良久，她才說，“林浩一直有喜歡的人，而我自己這幾年一直都不知道，連分手也是被最後通知的一個。”
“唉，愛情中俗套的故事，我們在裏麵，由開始的主角變成了被人遺棄的配角。”窗外有一隻麻雀飛過，看上去那麼孤單。
九
李子豪的婚期定在下個月的22號，正好是我生日的那天。這看上去多像一個諷刺。或許不是，他總是忘記我生日是哪天。認識這麼多年來，也隻有兩年的生日說過祝福。
他沒有跟我發請帖。連小橙不怎麼跟他熟悉的人都收到了。我卻沒有。
他辦事如此聰明小心翼翼，是怕我去鬧場嗎？他真是低看了我的為人。
正這樣想著，他打來電話約我出去。
又是奇怪的舉動。可是我無法拒絕。
地點是上島咖啡。我和他，是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場合這麼正式的見麵。
我叫了一杯卡布奇諾，他叫了藍山。我們倆口味沒有一樣過。
“我下個月要結婚了”他似乎解脫了一樣說
“哦，我聽說了”裝作毫不在意。
“沒有給你喜帖，我想的是，你那天是不會來參加吧？”他試探的語氣，斜了我一眼。
到現在他對我都沒有一點溫情。
“你不給帖子我也沒法參加啊，嗬嗬”故作輕鬆的說。
“你還沒有見過我未婚妻吧？”“沒有”我喉似有東西哽住。
“她不錯，很適合我，善良、溫和、持家。懂得退讓”說到最後一個優點的時候，眉毛挑了一下，露出得意之色。
“嗯，恭喜你”勉強的笑了一下。
氣氛有點僵硬。
這時候放的音樂是《closetoyou》莫文蔚磁性的聲音。
可是我何曾靠近過李子豪。他距離我永遠是那麼近又那麼遠。
“你怎麼樣？”他打破僵局
“我，我打算換工作”我回過神來
“我說的是感情上，怎麼打算？”他問的很直接。難道視我是定時炸彈，對我有後顧之憂嗎？
“沒有什麼打算。”我苦笑一下說
“還是找個喜歡你的人，嫁了吧”他微笑著，無比誠懇的說。
“會的”我低下頭去。眼淚要落出來。
一個你深愛的男人，對你說出這句話是多麼殘忍。
他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她還在家等我”
“嗯，你回去吧，祝你幸福”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怕是這輩子，最後一次這麼看他了。
他叫服務員買單，然後開車離去。也沒有說送我一程的話。
我一個人慢慢走回去，看著路上走過的一對對情侶，不禁心酸。秋天都要到了，樹上的葉子就要金黃。落下來的是我一地的哀愁嗎？
小橙在這邊住了一周，情緒好了很多。她臨走前親親我的臉頰說“米米，往前看，你要幸福”
嗯，我要幸福。小橙也要幸福。
失戀也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你看，小橙一周之後活脫脫又是個健康的人兒。
十
王丹像祥林嫂一樣，每次上線都會發過來稀奇古怪的問題，諸如，“愛情是需要兩個人的緣分。”
“你說我這次做錯了嗎？”
我都不再回複。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分手的人總需要一個過程去淡化這個傷痛，隻不過這個過程有的是短暫，有的是漫長。失戀最容易成就一個多愁善感的詩人。
孫明亮從上海飛到了青島，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到了我住的小區，太突然了，來之前也沒有給我打聲招呼。
“米米，你住那棟樓哪個單元哪個房間？”
“我下去接你吧內心滋味雜七雜八。”
又需要一次長談。我已經無話可說。什麼也不想說。
小區門口，孫明亮一身休閑打扮，提著簡單的行李，我微笑過去握手。他到底還是象牙塔裏的學生。而我已經步入社會一年。有說不上的東西隔在我們中間。
“你看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他跟我並排走著，疑惑的問，“你是不是病了？”
“沒有，我很好”我揮揮手，像是有蟲子在我眼前飛。
“附近有沒有比較幹淨的賓館？”
“有，我帶你去”沒有要求住我家，算是紳士。
一切安頓好。
“米米，你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嗎？”他先開口
“不清楚”我喝口水，“你來做什麼？”心裏已經猜出七八分。
“我想”他搓搓手，似乎不好意思“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呢？”我歎一口氣
“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的真心呢？”他沮喪的說
“我理解，我一直都理解的。我也明白，你是真心的，可是孫明亮，那都已經過去了。最初心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沒有辦法把時間追回來”
“可以重新開始啊”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別這麼天真了，你還有你的前程。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是不是為了李子豪？他都快成別人的丈夫了，別傻了米米”
“不是，我知道他快結婚了。你知道嗎孫明亮，你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你還在讀研究生，將來還要讀博士，出國，我們已經兵分兩路，各自走的很遠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國”
“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一切都在進行中，我不想轉變軌道，去向另一個未知的領域奮進。我沒有幾年的好青春了。你不一樣，你是男人，你們三十四十都不算老，而我們女人，四十已經算得上遲暮。女人遲暮如將軍白發，都是一件很沒有未來的事情”我緩緩的說完。不想再言語。這樣下去沒有個頭兒。
他也不再說話。他應該是懂了。我本就不喜歡他，何來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二天，他就坐飛機回上海了，我去機場送他，他哀怨的眼神，像個小男孩。就差淚花閃爍了。
我可以抱抱你嗎米米？
我大方的擁抱他，在他耳邊說“努力，讀博，出國，戀愛，結婚，幸福”
“你要幸福”說完鬆開我，不回頭的朝檢票處走去。
出來機場，我抬頭看天上轟隆隆的飛機，默默的祝福：孫明亮你一定要幸福。揉揉眼睛，酸痛，我需要好好睡一覺。
十一
侄女然然打電話過來，說：“小姑姑，爺爺葡萄園裏的葡萄都熟了，你回家來吃吧。爺爺奶奶說說好想小姑姑，然然也想小姑姑了。”
熟悉我的家人跟朋友都知道我最愛的水果是葡萄。也因此，爸爸為他的女兒開了一小片葡萄園，隻為讓他的女兒每年都能吃上最新鮮最甜的葡萄。世上至親還是父母。
我歡快的對著話筒說：“好啊，小姑姑明天就出發。小姑姑也想爺爺奶奶，還有我的小然然”對著話筒親了她一下。
是的，我需要回家，我要回家吃葡萄。至於孫明亮，李子豪，王丹，小橙，他們都有他們的生活要過。我亦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大家散落在天涯海角。
“米米，你看媽媽給你買了什麼？”媽媽神秘的衝我笑
“猜不出來”我撒嬌“媽－－－－－快說嘛”
“看，祝米米二十四歲生日快樂！”媽媽變出一條細細的白色項鏈。是我在周大福專櫃看過一直舍不得買的那款。有好看的心型吊墜，裏麵鑲嵌了一個小天使，做工精細。
我一直期望有一天，我愛的那個男子，能把它買下來，送給我。
可是最後送我的那個人，是我最親愛的媽媽。我在心裏笑了一下。形容不出當時的心情。
然然說：“小姑小姑，快吹蠟燭呀，然然要吃糕糕”
我雙手合十，默默許了一個願望。此時的李子豪，一定在婚禮上幸福的直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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