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鄉愁情,重回相國府(1 / 2)

草色荒蕪,行人寥落,白雪皚皚處偶爾露出難民屍骨,舉目遠望,宛城黑乎乎的城牆已近在咫尺。

趕車的少年硬眉朗目,薄薄的嘴唇抿著,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他用力裹緊身上的灰色皮裘。抬目望見城門口的守軍正在檢查過路的百姓,少年輕輕一勒韁繩,疲憊的瘦馬停了下來,他回頭衝車裏說道:“姐姐,宛城到了。”

略帶皺紋的手挑起灰色車簾,溫氏探出頭來,眉目依舊細膩中看。她瞧了瞧城門處的一隊百姓,對少年說:“玉炟,趕車過去。”

被喚玉炟的少年輕甩馬鞭,趕到百姓隊伍中。

到了次序,守軍打量了一下玉炟,依例問道:“哪裏人士,做什麼的。”

玉炟垂眸,沉聲道:“盛京人士,蕭丞相的親戚。”

“蕭丞相?”守軍挑眉,“可是當朝左相蕭玕?”

“蔚國還有第二個蕭相嗎?”

“車上還有什麼人?”

“僅有女眷二人。”

“讓我檢查一下。”守軍說著,欲挑車簾。

玉炟伸手攔住他,喝道:“和你說過是蕭相的親戚,你自放行就是!”

守軍尖槍一揮:“就是當今萬歲爺的親戚,也得檢查。如今這世道不太平,如果放進北國的奸細,你我都難逃一死!”

“你大膽——”玉炟還要爭論,身後傳來女子的阻止聲:“玉炟住口。”

玉炟回頭,語氣略帶抱怨:“姐姐——”

眾人循聲望去,車簾已被溫氏打起,車內一女子探出頭來,遠山黛眉細膩悠遠,眸光盈盈燦若星河,瓊鼻凝脂,丹唇含笑微見皓齒,一頭青絲束在純白狐皮披風裏,自有一番風流韻致。

女子輕輕一笑,對盤查守軍道:“軍爺說得對,這世道不太平,小心行事總沒有錯。”說完,對溫氏說:“姑姑,把叔叔的家書拿來。”

溫氏依言取來,那守軍本見他們的車馬並不奢華,但看信封上的丞相專用小印,便將家書還到溫氏手中,向女子拱手道:“得罪了,小人依例行事,還望小姐恕罪。”

女子淺笑,道了聲“無礙”,便回到車中,車簾落下,玉炟揮鞭,馬車繼續前行。

待到城中進了客棧,三人坐了下來,玉炟忍不住問那女子:“姐姐方才為何給那守軍麵子,直接拿出蕭相的家書,看他還敢拜高踩低?”

“是啊,玉晗,難不成在亓國呆的太久,把銳氣也磨去了?”溫氏也跟著打趣,她可記得當年七歲的蕭玉晗是如何把一個目無尊長的小廝折騰的跪地求饒的。

玉晗輕輕一笑,眸光越過玉炟,對著溫氏說:“姑姑也覺得那守軍放肆了?”

溫氏與玉炟對視一眼,輕輕搖頭:“我隻是傷心,姑娘當初那般的脾性竟被磨得如此溫順。”

玉晗麵上的笑容微微一怔,垂眸道:“人處低簷,任何脾性也都隨它去吧。”寂靜片刻,她接著說道:“那守軍雖隻是個普通士兵,卻難得的恪盡職守。你們沒聽他說嗎‘就是萬歲爺的親戚來了,也得檢查’。離開這麼多年,沒想到當今的皇上竟能把破碎的山河治理到如今樣貌,連一個守軍都可以如此盡忠職守的話,蔚國再興有望。”

溫氏點頭默然,倒是玉炟很不服氣:“若有賢臣良將相佐,我亦可開辟太平盛世。”

溫氏聞言,急的拍他的頭:“早就教訓過你,在蔚國境內定要謹言慎行,你卻第一天就敢這樣大放闕詞!”

“姑姑,疼啊!”玉炟抱住腦袋,卻降低了聲音。

玉晗待溫氏消了氣,對著玉炟說:“姑姑教訓的有理,玉炟,此去盛京凶吉難料,你要學會藏著自己的想法,不能辜負父親所托。”

玉炟點頭,臉色變得凝重。是夜,三人梳洗完畢,溫氏先打發玉炟睡了,自己鋪好床,和玉晗同塌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