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什麼不快點逃(1 / 1)

真是不明白,昨天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失態,不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嘛。小沙她是個不愛記仇的好姑娘,雖然身體很累,還是屁顛屁顛做早飯去了,來蓀譯這家夥一個人怎麼吃飯呢,還是給他熬點白粥送過去,來蓀譯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她小沙有一張厚厚的臉皮,想到來蓀譯那麼酷的臉孔做出一副感謝上蒼的表情,小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手中的飯勺攪動得更加輕快了。

小沙蹦蹦跳跳哼著歌,把煮好的粥盛在保溫桶裏,出門去了,無比佩服自己的英明決定,車子一路暢通無阻,駛出了小區。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來蓀譯撐著沙發扶手站直,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好在不是喝醉了,不然踩到滑落在地的手杖時,就可能重重摔倒在地。重重的挫敗感,他感到沮喪達到了頂點,緊鎖著眉頭絲毫不願張開,右手握緊成拳,左手還是沒辦法放開沙發的靠背,口中一股鐵鏽般的腥甜,他忽然很想大笑,為什麼要讓她眼睜睜看著他這麼狼狽,為什麼還要讓她扮演救苦救難的角色,她一定很憐憫他,而如果她記得那些過往,會不會咬著牙微笑著對他說句,你、活、該。活該,來蓀譯咬著牙狠狠地說,活該!怒氣瞬間好像掀翻了屋頂,他怒吼著一把將真皮沙發掀翻在地,家具刮過地板的聲音格外刺耳,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發出驚心的碎裂聲,是數天前擺在茶幾上的水杯。有個念頭一瞬間膨脹,侵占了來蓀譯的理智,隻見他瘋了似的跪在地上摸索著,絲毫不顧牽扯到的腰傷,還有猛烈的磕碰。終於,手指觸到冰涼的水時,他停頓了一下,動作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終於,他找到了一塊玻璃碎片,握在手裏,輕輕捏起,好像在醞釀,醞釀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他坐起來,靠在翻倒的沙發上,輕輕將玻璃片擱在手腕上,手腕上的觸感,是冰冷的,隻要在這裏劃一條線,便可以帶走一切。

就這樣走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拚命的,拍戲的時候為了特技效果可以冒生命危險,一身的舊傷,他以為那是他勇敢的證據,而現在,卻連死也不敢。玻璃片被緊緊握在手裏,嵌進肉裏,原來,他是個膽小鬼。

嘿嘿,你不告訴我你住幾樓我就不會問嗎?小沙聽到管理員老大爺告訴了來蓀譯的門牌號時,小小的臉蛋上綻放了勝利的笑容,你有張良計,姐姐我有過牆梯,她已經去公司跑了幾趟了,終於向老大爺證明自己是來蓀譯的助理,並且來蓀譯現在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顧,再等老大爺向上麵請示了半天,終於得到了這條絕密情報。

小沙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登上電梯的腳步都像飄在天空中。瞧著電梯裏的鏡子映出自己的笑臉,小沙對自己說,無論他怎麼生氣,怎麼不耐煩,都不要在意,不哭,隻笑,總之,臉皮厚到底,不給他鑽空子的機會。“茄子”,沙淵潤對著鏡子比了個加油的姿勢,終於“叮”的一聲,到了。

十樓,a座,小沙心裏念著向左轉,感覺有什麼不對勁,房門大敞著,誰會大敞著門,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不祥的預感一陣陣上湧,沙淵潤叫不慌亂地跑到門口,“有人嗎?”沙淵潤用空著的手敲了敲門,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進去了……”沙淵潤輕輕走進,心裏無比後悔,他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他不會有事吧,昨天不該留他一個人。

客廳裏一片狼藉,一個沙發翻倒在地,客廳中央的圓形地毯糾成了一團,那翻倒的沙發旁,地板上……竟然是血!這一刻,沙淵潤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來蓀譯!”她聽到自己聲嘶力竭地喊道。手上的保溫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翻,粥灑在地毯上,她幾乎是撞開了每個房間的門,房子並不大,當她找到臥室的衛生間時,終於看見來蓀譯蜷縮著倒在地上,身體還在不停抽搐著,嘴邊有白沫不停溢出……

“你怎麼了!”她已經聽不出這喊叫聲是誰發出的,幸好她還記得120,幸好隻有三個數字,顫抖得再厲害也可以很快撥完。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依照醫生的指示,做完了應急處理,跌坐在地。好像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把方才嚇飛了的魂魄聚攏回來,她的視線沒辦法離開他的身體,呆楞著,一寸一寸掃過他這副破敗的皮囊。一夜之間,仿佛又瘦了不少,右手還在流血,頭發沾濕了一半,無精打采地貼在地麵上……在距他身體很近的地方,沙淵潤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袋子裏留著兩粒彩色的藥片,形狀並不規則。沙淵潤的瞳孔驀地收縮,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東西是超市裏就有賣的糖豆。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麵,胸口被捏的更緊,不僅是痛,還有憤怒,他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