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個好天氣,初夏的陽光出奇的明媚,我和季節的心情也就出奇的愉悅,於是我們帶著我的兒子陽帥和她的女兒季佳,歡天喜地去了郊外的那個草莓園。

俗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

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緣分,剛剛走進草莓園,我就看到我那英姿挺拔的丈夫陽皓,偏偏也出現在那個倒黴的草莓園。

也許是根本不曾防備,也許是實在過於得意,先一天明明告訴我要到海南參加同學聚會的陽皓,此刻正和一個女人十指相扣,與另外一對同樣十指相扣的男女一起,雙雙走入草莓園,一路歡聲笑語迎麵朝我們這邊走來。

這一場猝不及防的美麗邂逅,當場把我雷得天旋地轉,目瞪口呆。

可是作為我的資深閨蜜,季節沒有被雷呆。伴隨著一聲劃破長空的嘶吼,季節猶如餓虎撲食,飛撲到了那兩對男女身邊。眨眼之間,身高馬大的東北女漢子季節已經拖過那個依偎在陽皓懷裏,一臉幸福沉醉的女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撂倒在草莓園裏。

迅即,另一個女人也卷入了這場戰爭,陽帥看到季節阿姨在跟兩個女人打架,顧不得與陽皓父子重逢的欣喜,揮舞著兩條稍顯稚嫩的小臂膀奮不顧身就撲了上去。

季佳看到媽媽和陽帥正在跟兩個女人拚命,把剛剛摘到手裏的一大把草莓狠狠地往嘴巴裏一塞,嗚哇大叫著也撲了上去。

刹那間狂沙大作,硝煙四起,三個女人兩個孩子抱在一起揪的揪,扯的扯,抓撓啃咬,拳打腳踢,打得不可開交。眨眼之間,五個人便一個個鼻青臉腫,灰頭土臉,披頭散發,在草莓園裏撲騰滾打,亂作了一團。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熱鬧瞬間讓我們周圍聚起了越來越多好奇的遊人,各種好心或者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沐浴在明媚陽光下的這一片美麗的草莓園瞬間一片狼藉。

陽皓身邊那個與他年齡相仿的陌生男人奮力地拉扯著,試圖阻止這一場混戰。可是麵對三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和兩個狀似瘋狂的孩子,他顯然無能為力。

而陽皓,在聽到季節那一聲撕裂長空的咆哮之後,瞬間呆若木雞。

戰爭最後以我從天旋地轉,目瞪口呆中清醒過來方告結束。盡管我對這場戰爭的勝負沒有疑義,原配再沒出息那也是明媒正娶,小三再猖狂她也等不了大雅之堂。

我也知道周圍那些遊人出來踏回青不容易,所以每個人都在籌謀著要看一場真人版秦香蓮怒斥陳世美,結發妻痛打臭小三,可是我偏不喜歡如他們所願。

我隻是緩緩地走到季節麵前,拉起季節,帶著兩個孩子,毅然絕塵而去。

隨後的一個星期,我的日子過得紛亂而漫長,七年光陰潮水般湧上我的心頭,每一片記憶的光影,對我都是生不如死的淩遲。

可是實際上,這幾天我隻辦了一件正事,那就是無論陽皓如何死纏爛打,無論季節怎樣苦口婆心,我都義無反顧,選擇了與陽皓離婚。

沒有爭吵,沒有糾纏,沒有眼淚。我不要帶走陽皓的任何東西,我隻要求帶著兒子離開。

詩人徐誌摩生前懷著詩一般高妙的情懷,對自己的結發妻子無情到令人發指,而他為別的女人寫的詩句同樣美麗得令人發指: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我輕輕地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人們通常隻記住了徐誌摩美麗的詩句,卻忘了他的背叛和無情,可是我忘不了陽皓的背叛與無情。

所以我不要帶走陽皓的任何東西,哪怕隻是曾經飄瀟於他天空的一片雲彩。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逃離。我隻想盡快地離開陽皓,離開所有熟悉我的人,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找一處陌生的環境,和一群完全陌生的人,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短短幾天,我的心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又像是打了一場慘烈的敗仗,仿佛一下子從人生的巔峰跌落到無底的深淵,無顏見江東父老。

隻有開辟新的戰場,才能重整旗鼓,收拾舊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