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顯然不是個話多的人,叫了林思言過來,說了兩句便沒有下文了,林思言偷偷的抬頭看她,發現她麵上也無焦灼之意,隻是淡定的端著茶盞撥弄著茶葉,一副好整以暇的狀態。
這是在等她發話?林思言心中暗自揣度著。敵友未明,她又是自己的長輩,踏錯行差半步都會授人以柄,所以林思言也打定了主意不說話,隻是有樣學樣的抱著茶碗,自己慢慢的喝著茶。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比耐性,她永遠不輸給任何人。
“你這些日子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果然,兩人在這裏坐了半天,等到茶水都涼了之後,林宛如果然忍不住開口了。
“前些天有些奴才太不像話,侄女看不過去才收拾了幾個,不知道姑姑的意思是?”林思言低著頭溫順的說著,不見一絲星火氣,完全是乖巧的閨閣千金做派。
莫非她是受了哪方囑托,來敲打自己的?林思言心裏頭可並非麵上顯示的那般平靜,她這些日子懲治了不少人,按道理說這些都應該先問過林宛如的意思的,但是一來不知道,二來也沒在乎,不小心就越過去了。如果林宛如真的要拿自己“目無尊長”這點來說事,她可就很被動了。
“我還在山裏頭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有些人的稟報,有訴苦的有求情的也有表功的挑撥的,”就在林思言飛快的想著借口的時候,林宛如淡淡的開口了,話說到一半住了口,抬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林思言。
她這是在看自己的反應。林思言心中一緊,放在袖子裏的拳頭忍不住攥成一團,但是臉上卻沒露出半點端倪,隻做出一副小女孩兒被嚇得慌亂的樣子,無辜的抬頭看著林宛如,“侄女不知道犯下了如此大錯,還請姑姑責罰。”
“那些人已經被我打發回去了。”林宛如端詳了林思言半天,然後忽然又放鬆了氣勢,坐在那裏很平靜的說道,“無妨,既然做了,也就那麼回事,一兩個奴才而已,用不著放在心上。”
她這是表示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林思言隻覺得心中猛然一陣狂跳,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按照這狀況,林宛如把自己叫到跟前來,不是為了責罰自己,而是為了給自己賣好?
可是自己一個庶出的女兒,沒權沒勢的,她是正經的嫡出小姐,又比自己年紀大,用得著這樣將就自己?
“我身子不大好,這園子也沒精力管,所以縱容的有些人張狂的沒了形兒,你這次做的很好,那些個奴才本來就該調理了。實際上若你不動手,過些日子我也會找個機會料理他們的。”林宛如斜倚在扶手上,輕蹙著眉頭的揉著太陽穴,“你這還是給我幫忙了。”
“呃,侄女隻是無心為之,不敢當這份誇獎。”林宛如這一張口,卻等於是把她先前做的人事調動給定了個性子,也就是說她所作所為是在姑姑的默許下進行的,得到了授權,名正而言順,從今之後誰都不能拿這個發落她了。
就算是回到府裏頭,大太太們以後想拿這個說道她兩句,那也是不能了。
林宛如輕巧的一句話,就把她肩上的責任給摘了,這個禮可不小。林思言斂眉坐在那裏,想不通林宛如這樣做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