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月花落,亡人拖情書(1 / 3)

雲霧彌漫,九霄天界。隻見九人合圍一人一驥。

“散宜生,你這卑鄙小人!膽大包天,竟敢叛軍投敵,謀害主帥!”一赤發白須老者腳叉白駒,甚是威嚴,此時怒火三千丈,大喝斥罵道,“今日縱我亡命,也要將你這個狗賊禍患挫骨揚灰。”這老者正是西方天宮三軍統帥。

是時,天界東、西、南、北四大天宮交戰不止,生民塗炭。

“我既引你到此,自會叫你葬身此地。”一人語氣肯定,胸有成竹道,對老者的威脅置若罔聞。那人俊秀儒雅,鎮定自若如泰山。手握白羽扇,輕輕搖動,好似天下盡在羽扇一晃中。此人正是散宜生,本是西方天宮第一軍師,素有神算子之稱。

“一群奸詐宵小,何足掛齒?”老者不屑一顧,怒罵道。話未畢,老者舉劍揮舞,一道白光劍影“嘩”的一聲劃破天空,直向散宜生劈去。

散宜生眼疾手快,頓時爆發畢生修為功力,聚氣化盾,饒是如此,亦是抵擋不住,被那劍氣一斬弄得衣破發散,狼狽不堪。散宜生自知不是對手,當即大喊道:“八大星君,功成揚名之際,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八人相互環視一眼,不約而同點點頭。登時猶如八道虹光激射,掌風如同晴天霹靂,四麵八方同時攻向老者。默契之至,已然滴水不漏。

老者怒哼一聲,勃然大喝:“影火十相!”即刻縱橫劍斬,大開大合,宛若負陰抱陽,每一斬落,好似能量無窮,劍氣化火,烈火中獸影浮現。

但見火龍奔騰,勢如颶風,抵擋一人;火虎怒嚎,奮勇一撲,糾纏一人;火鷹擊空,展翅盤旋,撕鬥一人;又見火豹一躍,快比閃電,猛撲一人;火獅咆哮,威氣霸天,威懾一人;火熊抖擻,昂首挺胸,攔截一人。一斬一氣一火生,一火一旺一獸成。

第七獸麒麟將生之時,卻又突然消失,隻見老者一口鮮血噴出,激怒難掩,劍指散宜生,怒罵道:“散宜生,你這廝無恥之徒!何不敢與爺爺公平大戰?盡做些下三爛勾當!”

散宜生任由老者謾罵,也不氣怒,反而哈哈大笑,道:“鴆羽噬魂散的滋味可好?再來一劑斷腸鉤吻更爽!毒榜十大奇毒,你便享受兩種,也算死得其所啦!”

話語未落,老者全力以赴,合掌擊退前方一人,然而後背卻被重重一拳,頓時吐血不止。更兼毒入血脈,元神已受重創,全身麻木。老者頹然精神,已然可見。

“我做事,必然功到事成,萬無一失,你又不是不知!今日,你插翅難逃。”散宜生向來雅量沉毅,此刻亦不禁叫囂得意。

八大星君也深以為然,不禁同時想到:“斬殺敵軍統帥,何等大功?能夠結識神算子,真乃我等之幸。”都是竊喜十分。

不料老者腳下白馬忽然發力,宛如一條白龍馳騁衝出,一個眨眼,已在幾白丈外。

散宜生大呼:“追!”九道疾風你前我後,相追而去。數十息間,你追我趕幾百裏。“停!不用追了,前麵是怒魔淵。”此地黑氣滾滾,氣息之中怒意滔天。

“真是可惜了!未能取他首級。”一人歎息道。散宜生當然知道八人邀功心切,微微一笑,道:“八大星君自可回營,稟報敵方主帥已死,有我擔保。”話畢將手中羽扇交與其中一人。八人同道:“如此甚好,感謝神算子恩德。”九人揚長離去。

白馬駝著老者,進入怒魔淵避禍亂,不料誤入淵中天界裂縫,一人一馬卷入漩渦之中,如同流星,從九天之上墜落,墜落,再墜落……

殘陽西下,漫天紅霞映得海麵盡是一片金黃,微波蕩漾,浩浩蕩蕩幾萬裏,海鏡散發出滾滾金光。忽然作起輕狂海風,層層海浪擊打石壁濺起朵朵水花,繼而掠過這萬丈絕壁上的桃木林,卷起滿天飛花,飄飄灑灑到處回蕩,落在他的衣上、眼上、臉上,溫馨而清香的味道,讓他想起少時諸多往事。

這是他出生的地方,這是他初次看見大海的地方,這是他最喜歡看日落的地方……想不到時光荏苒,造化弄人,唏噓不盡,他今日竟然又來到這神州西土燧明國西岐山,此處正是西岐山頂琅琊峰日光岩。他的對麵,一股虞水激流從虞桑山頂傾然而下,形成聲勢浩蕩的萬丈瀑布,直衝虞淵。虞水向南流經幾裏彙成一池曰墨池。池邊仍然可以感覺到瀑布濺起的水花所形成的漫天毛毛細雨。

美景依舊,逝者如斯。當年赤發青眉壯誌少年,雄姿英發,盛名淩雲,如今已是紅發白須老者,三魂七魄漸散,將要羽化歸天。

“咳!咳!咳!咳!”喉中難耐,口中噴出幾攤鮮血,在夕陽之下,格外耀眼,他不悲不懼,反而大笑,昂天大問,道:“二位師尊,妥協忍讓,就可換來三界太平嗎?愚蠢之至!愚蠢之至!哈哈哈哈!”笑聲貫徹雲霄,林鳥驚飛,桃木搖動。

老者身旁一劍,名為白虹龍淵,迄立不倒,嗡嗡作響,如鳴如吟。劍前白馬,亦仰天長嘯,聲震四方,久久不絕,似悲似怒。

一方西海,一方虞淵。這,難道就是英雄末路麼?

曇花一夜,朝花夕拾,三月陽春轉眼將逝,那麼,他的一生呢?淡淡憂傷在心中油然而生,他聚精會神,聆聽日光岩旁溪水潺潺,大海濤聲滾滾蕩蕩,他目光如炬,見那落花紛紛擾擾,幾隻翩翩彩蝶盡相追逐,飛花落下,隨波逐流。這難道就是蝴蝶戀落花,落花卻隨水而流?他靜靜地盤膝坐在日光岩上,沐浴這和煦紅光,瞭望天際,殘陽如血,晚霞似火,大海若鏡,孤鴻掠過。他的內心從未有過如同此時這般寧靜。

一丈開外,日光岩邊,幾株絢麗的血玉蕙蘭奪目盛放,然而,就這僅僅一丈,他卻再也無力觸摸到。淡淡的香味,從他的鼻裏蔓延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裏,溫暖而舒癢的感覺……

龍漢901年,在這桃木林中,他一劍擊敗東海八仙,少年成名,春風得意,那年,他20歲。那個傍晚,他和飛鴻仙子肩並著肩,相互依偎,他摘下一朵血玉蕙蘭別在鴻桑仙子的青絲上,那股清香的味道如此熟悉,難道,那朵蕙蘭就是這株麼?物是人非!

龍漢932年,他與紫薇一見如故,在這日光岩上,共看大海,同觀日落,弈棋品茶,談天說地,把酒言歡,成為刎頸之交……在這桃木林中,還發生了些什麼呢?他安安靜靜地回憶,對了,龍漢945年的那個春天,他邂逅年少輕狂的共公,與之比試,大戰四百二十九個回合,用漂落的桃花在刑天背上寫到“英雄少年”,令後者棄戟認輸,二人傾心,對天結拜……在這桃木林中,龍漢966年,他率領燧明八千勇士,鏖戰結匈國十萬大軍,殊死血戰三天三夜,最終讓虎視眈眈的結匈國軍隊铩羽而歸,那一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虞淵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