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三十來歲,又高又壯,身體像黑塔一般。他瞪著一雙魚眼惡狠狠地說:“俺們是齊魯梁山好漢,本是安分人,現在官逼民反,俺孩子吃不上飯,隻能來走海!俺們要錢不要命,有錢快拿,沒錢就試這個!”說完從腰裏掏出一把剔骨尖刀,笨拙地比劃著。
胖男人早被嚇得瑟瑟發抖,打著哆嗦不住地說:“好漢饒命,饒命啊!有錢!”
為首的大漢一臉得意,又斜眼看了看我,見我年紀還小,估摸也沒什麼油水,沒理我,徑直來到胖男麵前,用刀蹭著他的襯衫。他也不敢躲,隻用手去推那漢子的刀,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後麵幾人一擁而上,將他皮箱從床下拽了出來,七手八腳地打開,裏麵無非是長衣,皮鞋,瓜皮帽,還有一身軍裝。他們也不嫌棄,都裝進麻袋裏。
箱子很快見了底,拿刀的漢子走過去用手摸索,見真的沒東西了,一腳踏在胖男胸口上,吼道:“你不是有錢麼?錢呢?”
胖男臉都嚇白了,趕緊從兜裏掏出幾塊大洋放在漢子手中,漢子掂量一下,反手就是一嘴巴,打得極狠,鮮血順嘴角流了下來。
“你個老爺們,出門就帶這幾個錢?他娘的,是不是把我們哥幾個當傻子?”漢子看來真的怒了,將錢砸在他臉上,又左右開弓打了兩記耳光。
見這場景我的心一陣狂跳,當下就要出手相助,可一下想起父親的叮囑,便沒有動。
“大哥!這還有貨!”一個精瘦的漢子忽然叫起來,拿刀的漢子放開胖男走了過去。原來皮箱內有個夾層,已被精瘦的漢子割開。拿刀的漢子伸手摸了幾下,掏出一個精致的紅木盒子。
盒子沒鎖,打開一看,十幾根刺眼的金條顯露了出來。劫匪一見到金子都湧了上來,卻被拿刀的漢子一把推開:“莫亂莫亂,都有份。”
胖男臉色慘白,撲通給幾人跪下了,不停給幾人磕頭,邊哭邊說:“幾位爺爺,介個不能拿啊不能拿,拿了我就沒活路了!”
劫匪的注意力都在金子上,根本沒人理他。一個光頭漢子把金條倒出來擺在桌上,拿刀的漢子笑道:“這回他娘的好了,回家娶媳婦蓋房,再他娘的不走海了!”說完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胖男一臉死灰,慢慢把手伸進衣兜,嘴裏小聲叨咕著:“我他媽也不活了,讓你們拿!”隨後竟掏出一把左輪手槍出來——我在王府見過這東西,沒等他有進一步行為,拿刀的漢子已然察覺,一腳飛起踢掉了手槍,緊接著又是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他胸口。
這一下漢子顯然發了狠,隻聽得一聲悶響,胖男肥大的身軀居然被踹出去三尺多,重重撞在牆壁上,萎在地上不動了。
我見這海匪竟有如此身手,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下盤算著我若出手能幾成勝算。
一分鍾不到,幾人已分完了金條。為首的漢子對胖男嘿嘿一笑道:“俺們齊魯好漢做事講德行,要不對不起孔聖人!看你怪可憐,這個賞你吧。”說完把一根金條甩在胖男身上,然後回頭盯著我,眼中露出凶光:“小崽子,該你孝敬幾個爺爺了!”然後將刀在我眼前不停晃著。
我下意識地護住前胸,父母給的錢就放在這裏。漢子很有經驗,盯著我胸口問:“是什麼?拿出來!”說完就伸手來抓。
“拿你媽!”我畢竟年輕氣盛,再也壓不住火,抬腿向他胸口踹去。這下使出九分力氣,哢嚓一聲,他前胸居然被我踢凹了,鐵塔般的身子向後栽倒。
其餘幾人見大哥被踢,馬上拔刀在手向我撲來。他們身形笨拙,沒有一個是練家子。我氣沉丹田用出王家拳法與他們肉搏,自打學武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真刀真槍地與人搏鬥。
幾個漢子毫無功夫,很快被我一一放倒,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呻吟著。這時為首那漢子悠悠轉醒,掙紮幾下都沒爬起來,又見幾個同夥都躺在地上,便有氣無力地說:“哥幾個,今兒這活兒扔這了,扯了把。”然後抬眼看著我,一拱手道:“小兄弟厲害,我認栽了。留個萬兒,以後好去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