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模糊的光影交疊,滲著濛濛血色,眼前的一切就像被籠上了一層紅色的輕紗。隱隱的,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
來了,他們又來了,今晚等待他的又將是怎樣的折磨。
“老大,您先請。”差役溜須的為獄頭打開牢門,讓開一條路道。
“嗯。”獄頭沉吟的點點頭,很享受下屬的恭維諂媚,站在距離十字架幾步遠的地方瞄了瞄媚媚,“讓他清醒清醒。”
“是。”差役領命,順手拎起身側一桶肮髒的汙水振臂一揚,從頭到腳將媚媚淋了個透,頓時一股刺鼻的味道在空間蔓延開去,不過刑部當差的人早已習慣這種腐爛陰潮的氣息,連鼻子都沒津一下,在獄頭身後一字排開,用一種滿足而嘲諷的目光審視著十字架上的人。
血水沿著媚媚的臉頰發梢衣袂流淌下來,他忽然冷厲的笑了,旋即聲嘶力竭的喊道“夜砂!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我會在地獄等著你!哈哈。”
“閉嘴你這個瘋子!”一鞭子狠狠抽在了他身上,差役冷笑道“你已經在地獄裏了,不過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以換換地方。”
渾身的傷口在汙水的刺激下火燒火燎的痛楚,令他的神智也驀然驚醒,換地方?去哪裏……恐懼,極致的恐懼令他的嘴唇抖得厲害,想要說出什麼,卻隻是發出了斷斷續續的音節,嗚嗚咽咽在喉嚨裏。
“放他下來。”獄頭命令道。
幾名差役連忙上前,解開鐐銬,然後迅疾閃開,隻見那人從十字架上重重的跌落,撲倒在肮髒潮濕的地麵上。
獄頭走近,用鞋尖踢了踢他,“你還真有命,在我手下竟然能活到現在,嗬嗬。”冷而蔑視的語氣,帶著一種暗暗的炫耀,鬼界刑部的獄頭是出了名的殘忍變態,能在他的手裏活過半個月的寥寥無幾。
媚媚劇烈的咳嗽,腐敗的血液倒嗆在喉間,他想爬起來,但根本做不到,隻能伏在那裏,任憑獄頭的靴子狠命的踩在自己的頭上。
“把他弄走,髒兮兮的,看了就讓人反胃。”獄頭說罷,大踏步出了牢房,朝後方更為黑暗陰冷處走去。沉重的鐐銬聲在死寂的牢房內響起,他直覺鎖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整個人就像一條狗一樣被拖走了。
從其他牢房內傳來的淒厲哀嚎久久的回蕩在他耳畔,地上留下一道肮髒鮮紅的印記,一路朝最深不可測處滑去。朦朧痛苦間,停了下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映入混沌的眼簾。
隨後,是開鎖的聲響。再然後,一道冷風迎麵拂來。空氣也瞬間變得清澈。
這是哪裏。他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卻沒有氣力,繚繞在眼前的那輕紗薄霧般的血紅如何也揮之不去。
旋即,他被硬生生拖入了進去。不知是進到了何處。
卻直覺寒冷。冷而清明。一束月光淺淺的灑落而至,染在他汙穢不堪的麵容上。
水聲。他隱約的聽到了潺潺流水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