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識過曲譜,也沒有請教過任何人,並不該知道該如何把玩,可在他心中,似乎天生就存有這個曲調,悠揚悅耳。
塤聲愈傳愈遠,伴著輕拂的微風,攜著水中褶皺的圓月,波光湛湛,柳絮紛飛,像極了一副畫卷。
“明天,又免不了要迎接不絕的戲弄和漫天的嘲笑吧,”黎月摸摸自己的臉龐,苦澀一笑,“這幅麵容啊,到底是像誰呢......”
“為何我生來是妖,可卻又並不像妖......”
他將塤放入衣袋中,拍拍袖口,負手立在房簷上,靜靜的眺望著遠方。
這時,他的身旁出現了一隻毛茸茸的的肉球,全身上下雪白無塵,沒有絲毫雜質,雙耳纖長筆直,雙眼中泛著紅光,小巧而可人。
“小白球,你可來了啊,”看到這圓滾滾的家夥,黎月的臉龐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幸好你及時出現啊,不然我可能一個想不開,縱身就來個彈跳啥的......”
不知道為什麼,黎月也隻有跟它呆在一塊兒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像個孩子。
如今,黎月才十五歲了,而麵前這個肉呼呼的小白兔,卻已經陪伴了他十年有餘。
小兔子顯然不吃他這套,兩隻肥嘟嘟的爪子往前示威性的揚了揚,纖長的耳朵向後一垂,有些高傲的抬起小腦袋。
“抱歉啊,今天沒空去給你找些蘿卜。”黎月輕笑著,抬手就向小東西抓過去,也不管對方如何掙紮,使勁地搓揉起它身上柔軟蓬鬆的絨毛。
雖然他至今也不清楚這隻兔子到底是從哪來的,但他卻知道,這個小東西絕對不會在乎那幾根焉揪揪的蘿卜。
畢竟這麼高的房頂,這個“兔崽子”卻能輕鬆的爬上來。
“看,那是這個月來的第一個圓月誒,”玩弄一陣,黎月一把將它抓起,緊緊地摟在懷裏,伸手向前,指著天際上那個皓潔的月輪“也就是說,這樣的月亮,我們還能再接連著看兩次......”
他咧嘴笑著,使勁的睜眼凝視著天穹,瞳孔中反射出淡淡的月光。
“你羨不羨慕它?那麼的自由,每天都能夠俯視整片大地,俯視每一個人,”輕咳一聲,黎月擦了擦眼角,毛茸茸的灰色耳朵隨著微風搖晃,“而且,誰都不會去定論,它到底是什麼。”
“而我,有時連我自己都會去猜測,我到底是個什麼......”
小兔子吱了一聲,奮力掙紮著推開黎月的手臂,從他身上跳下來,跑向一邊。
“別生氣嘛”黎月嬉笑著。
“自從他們走後,這是你第幾次陪我度過圓月了?嗬嗬,連我都算不清了......”他很不厚道的揪著兔子的小屁股,把玩著它的短尾巴,說道,“‘他們’,也就是我的父母......”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畫幅,上麵水墨橫飛,歪歪扭扭的畫著兩個人,和他一樣,都長著一對灰色的狐耳男女。
“這是我的父母,額,可能畫得不像......好吧這是我自己畫的,大概也有個形是吧,嘿嘿......”
其實,黎月的心裏也沒有那所謂父母的輪廓。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走。”他忽然有些哽咽了,眼圈開始微微泛紅,睫毛也逐漸被什麼浸濕,“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苦修了一輩子,在整個青霞都數一數二,可卻在去衝擊那個所謂的‘結界’後,消失了。”
天空逐漸陰沉下來,並不是因為天邊光線的暗淡,而是周圍縈繞的氣氛。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他們......應該是為了自由吧?”黎月說著,隨即便擦幹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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