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禦靖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來到艙內的廳裏,卻發現裏麵的上闕軍都麵帶頹色、萎靡不振,有些人還用手按著胸口,三王子夏季昔則正和李掠殿低著頭半眯著眼睛,衛士服侍著他們脫掉身上的護鎧。
禦靖一怔,隨即問道:“殿下和李將軍是否感到不適?”
“是啊,這海上沒想到這麼顛簸,比我那馬背搖晃得多了,”李掠殿半合著眼睛,神色不佳地摸了一下肚子,“三殿下已經快坐不住了。”
“是微臣照料不周,還望殿下莫要怪罪。”禦靖恭恭敬敬地半跪下拜,其他海隅國群臣也一齊下拜。
“海隅侯,我們……有點不習慣,也不大懂海戰,這仗就全由你指揮,我們就在這裏坐等你的捷報。”季昔勉強撐住胸部,摸著胃所在的地方,揉了揉。
禦靖又彎腰一拜道:“喏。屬下即將張開兩翼,從三麵殺向敵軍。”
季昔微一抬眼:“好!你要小心行事。去下令吧。”
“遵命!”禦靖抬手一揖,昂揚起身。隨即帶領群臣出去,一出艙門,立即把目光投向了附近的掌旗官:“聽到我之前的部署了沒?”
掌旗官一挺胸脯,一臉的興奮:“聽到了!”
“那好,速去傳令!”禦靖右臂一揮,“海隅國自封國以來,從未遭遇大戰,今天我要帶領你們名垂青史!”
“君侯英武!海隅必勝!”一眾將校們和侍立的錦帆郎都振臂高呼,人人滿懷信心,鬥誌高昂。
海隅侯忽然在一片喧騰中,想起了那張魚皮紙,上麵寫著的“小心水下”幾個字仍然曆曆在目。他低頭往水底看去,碧藍的海水在船槳的劃動下吞吐著白沫,起伏的波濤下貌似是一片靜謐的世界,但又不知是否隱藏著洶湧的暗流。
兩軍的最前排船頭相距隻有一裏路了,上千艘戰船在這片海域互朝對麵駛去,都是後船跟進著前船,一排排的雙槳在整齊劃一地拍水,顯得蔚為壯觀。虞軍突然鼓點如雷,聲威震天。襄軍也不甘落後,立即報以長號爭鳴。雙方都想在氣勢上先壓倒對方。許多軍士早已按捺不住憋在心底的戰意,“謔——謔——”地朝對麵高呼起來。
淩行烈的左翼先鋒船隊掛著滿帆,槳櫓也全力劃動,排成兩列縱隊,搶占海寇船隊右側的海域,以形成側翼包抄。由於淩行烈是順風順流,海寇基本沒有攔截他們的餘力。
待到淩行烈船隊幾乎全部占據了戰場的北麵海域後,他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海寇船隊卻也不顧淩行烈船隊的包抄,繼續向前行駛。忽然海寇們大大咧咧地集體站在船頭,用背麵對著淩行烈所部的戰船,隨著噓籲一聲哨響,全部脫下褲子露出一片光腚,扭過頭來嗚嗚哈哈地嘲笑著盧越水師。
襄軍船隊中頓時炸開了一片叫罵聲,淩行烈站在龍淵號船頭,咧嘴看著這些海寇們,微笑著拍拍身邊那些好勇鬥狠的將士:“好啦,不管他們——待會用弓箭教訓教訓那些光屁股就是——對了,箭頭還點上火,把油都用上,不必節省了。這下你們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