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黑暗像魔鬼的大口一樣吞噬著這個北方的小城市,一抹嬌小的身影蜷縮在一扇敞開的門的後麵,嬌軀在不住的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不支倒地似的,她緊咬著雙唇,連嚶嚶的哭聲都壓得很低,似乎很懼怕打擾到屋子裏摔東西的聲音,隻聽到裏屋傳出一個女人生氣的怒吼:“賠錢貨,去把你死爹找回來,要不你就別回來!哭什麼哭,跟你爹一樣沒出息!”然後是更大聲的摔東西聲,小女孩聽到女人的聲音,馬上止住了哭聲,然後委屈的站起來,走開了。
“爸,回家吧,媽媽生氣了,爸……”一個十歲小女孩紅腫著雙眼說道。
“哦,是小竹竹啊,嗯,知,知道了。”小女孩的父親醉醺醺的道。
“來,老侄女,拿點吃的,上旁邊自己玩去啊!來,李哥,咱哥倆,再幹一個!”聽著推杯換盞的聲音,小玉竹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本來不是這樣的,爸爸媽媽都很疼我的,為什麼都不疼我了呢?”小玉竹想著想著又傷心了起來。
淩晨兩點多,一大一小兩條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很長,忽然一陣急促的刹車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遠遠地傳來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犬吠聲……“媽,我去考試了。”李玉竹推著單車走出了家門。
“唉,這孩子……”看著女兒執著的背影,李媽媽感覺女兒的心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女兒為了考上bd,已經複讀兩年了,回想起女兒堅定的眼神,李媽媽覺得虧欠的女兒太多太多。
“那年玉兒才十歲,都是因為她死鬼老爹下崗了,一度酗酒不振,自從她爸走了之後,這孩子就越來越孤僻了,就是因為這酒害了我們一家啊!唉……現在女兒也長大了,她爸和我欠這孩子實在太多太多了……”李媽媽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是夜,李玉竹坐在小區的秋千上,慢慢的蕩著,而書包被丟棄在腳邊,無人問津,顯然被時間忘記的不僅是書包,還有某人的存在,那嬌弱的身影,讓人不禁升起一種保護的欲望,風靜靜的吹著,真希望它能吹散這女孩的孤單無助,吹走她心頭的迷失。
“我這是在幹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不管以後會在哪裏,我都不會被輕易打敗的,我不能再等了,大不了上所普通大學,在哪裏我都會努力的!”李玉竹想通了這些後,踏著月光,開啟了另一段未知的征程。 轉眼一個暑假,又在她忙碌的身影中悄悄而過,走在大學的校園裏,孤單並不能把她壓倒,她總是利用課餘的時間去做兼職,這樣既可以鍛煉自己,也可以攢下一半的學費和生活費,同寢的女生都勸過她,不要那麼辛苦,可是她在他們眼中是另類的、堅強的、愛慕的,但對她隻可遠觀,她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像千年未化的寒冰、刺骨。
“小玉,明天是寢室老大的生日,你一定要去啊,前幾次小三、小五過生日你沒去也就算了,明天要是再不去的話,哼……有你好看!”下鋪小華對著李玉竹笑著威脅道。
“我沒時間!”李玉竹說完,推門就走出了寢室。
“華,跟那個木頭人說那些幹什麼,她算個什麼東西,拽個跟什麼似的!”小五很看不慣的道。
“我從來都沒有看她笑過,我覺得她是需要咱們幫助的,你以後別這麼說她好嗎?我聽著不舒服。”小華生氣的指責道。
“哦,知道了。”小五委屈的撇撇嘴。“服務員,服務員,我們的菜怎麼還沒有上來,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啊!”小五很大聲的抱怨著。
“對不起,您的菜馬上就好,請稍等一會……”一個非常有禮貌的聲音遠遠的趕過來。
“噢,這不是咱們寢的寢花嗎?怎麼還當上服務員啦?真是稀奇啊!”小五酸溜溜的笑。
“小五,別這麼說話!小玉,你怎麼在這裏,怎麼都不和我們說聲,原來你是因為有工作才沒有時間的,你說出來,我們能理解的!”小華的善解人意讓李玉竹有一瞬間的感動。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開一下。”李玉竹很客氣的走開了,留下一桌的尷尬。
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心情複雜的走開了,也許,這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關心,有點不適應,心中的堅冰有那麼一點點的融化。一天的工作,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中,悄然結束,走在回校的路上,寂寞被月光拉長著身影,街上飄著那沙啞的歌聲,壓抑著前進的腳步,思緒一點點回歸到冰點,像那歌詞一樣的憂傷;如果有一天,我的不在,有誰會記得,我曾來過這裏?而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