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王耀兵大江上 建文計窮思出亡(1 / 2)

卻說靈壁之敗,報到朝廷,君臣聞之,皆無人色,廷臣隻得又議各處召兵,建文帝又遣禮部侍郎黃觀往安慶,翰林修撰王叔英往廣德,都禦史練於寧往杭州,三處召募義勇民兵,入援京師。三人受詔出朝,因詣黃子澄而問計。黃子澄大慟道:“大事去矣,吾輩萬死不足贖誤國之罪!諸公此行,恐亦無濟。不過臣子之心而已,他難論矣。”三人聞言,遂號泣而往。然所到之處,已知金陵不能守,並無一人應矣。

再說燕王既破了何福,遂引兵要渡過淮來。此時盛庸自夾河敗後,不敢南還,因走至淮上,收拾了馬步兵數萬人,戰船數千隻,鎮守淮河南岸,燕王兵到北岸,諸將說道:“彼南岸有船,我北岸無船,何以能渡?”燕王笑道:“同一淮河,彼南岸之船,即我北岸之船,又何分焉?”諸將不悟,無言可對。燕王因命眾軍,伐木造筏,又命揚旗擊鼓,聲張其勢。若將待筏成,早晚即渡者。南軍在南岸望見,雖知其造筏艱難,一時未必能渡,卻見他猛勇之勢,未免懼怕。盛庸因吩咐排列炮石,緊緊護守。不期燕王卻遣朱能、邱福等將,率數千驍勇,悄悄西行二十裏,於無人之處,用小舟潛渡過南岸。

南軍隻慮北兵筏成要渡,哪裏有防潛襲。忽炮聲大作,邱福、朱能等將,率兵衝入其營,大叫道:“燕王大兵已盡在此矣。有令不許走了盛庸!”南兵突然被攻,又見喊聲動地,金鼓震大,心膽俱破,皆無鬥心,四散而走。盛庸要逃,不及上馬,隻得登一小舟,潛逃卻去。未能、邱福見南兵逃走,忙揮南艦往渡北兵。燕王笑笑道:“諸君試看,這些戰艦,屬南平屬北平?”

眾將皆拜服道:“大王勝算,真如觀火,非諸將所能及也。”

燕王既渡,又與眾將商議道:“此去京師,東西皆路,不知當從何路為直截?”諸將中有說當先取鳳陽為直截,有說當先取淮安無後患,燕王道:

“皆不然也。若先取鳳陽,我想鳳陽樓櫓堅定,非攻不下。若攻,則未免震驚皇陵,試思皇陵豈可震驚乎?若先取淮安,我想淮安積儲饒裕,人馬眾多,攻之豈易破乎?若攻不破,勢必曠日持久,那時援兵再集,豈我之利乎?莫若乘勝直趨揚州、儀真,況兩城兵弱,不須苦戰,可招而下。既得真、揚,耀兵江上,則京師震駭,必有內變矣。京師既定,鳳陽、淮安又何慮焉?”

諸將皆喜道:“大王之言是也。”燕王因遣指揮吳玉,前往揚州招降,然後發大兵隨之。

此時揚州守備,乃指揮崇剛與禦史王彬,二人皆忠義之臣。燕兵未至,有一個指揮叫做王禮,頗有才勇,聞知燕勢日強,因說崇剛與王彬降燕以明知機,而圖富貴。崇剛、王彬大怒不從,遂將王禮下獄,欲論其罪。及吳玉來招降,崇剛、王彬又拒絕道:“奉命守土,但知殺賊,焉肯從賊!”吳玉見二人固執不降,遂密寫了飛書,散入城中招降道:“有人能擒守將獻城者,加官重賞。”早有一個千戶叫做徐政,原與王禮同謀,因王禮下獄,不敢複言。今得吳玉飛書,暗暗通知王禮,又會同一班黨羽,候燕兵一到城下,即擁眾鼓噪,打開獄門,放出王禮,同擁至守備衙,捉住崇剛與王彬,大開城門,獻於燕王。燕王大喜,遂升二人為都指揮。又欲崇剛、王彬歸降,二人不屈,遂命斬之。揚州既下,儀真孤城,不勞力而亦破矣。

儀真既破,北軍登舟往來江上,旌旗蔽天。南軍望見,知勢難遏,盡皆解體。建文帝聞報,慌張無措,方孝孺奏道:“事急矣,宜以計緩之。”建文帝道:“何計可緩?”方孝孺道:“如今事急,唯有遣人,許以割地,講和或者可延數日。倘東南招募一集,況有長江之險,彼北軍又不慣舟揖,再與決戰江上,則成敗未可知也。”建文帝不得已從之。又思外臣講和,恐其不信,因假太後之命,遣慶成郡主往燕營講和。郡主既至燕營,道達太後之命,以割地分南北為請。燕王笑道:“此非太後意也,特欲假此緩我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