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男聲從那粉幛中遠遠傳來,雨霜倩影一抖,旋即繃直了身子接下去道
“酒醒隻在花間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開花落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貧賤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嗬嗬,雨霜姑娘,果然是好才情!”
闌珊拍掌,那藏匿的人終於現身。清風飛花之間,是個錦緞素衣的男子。年貌約剛及弱冠,體態修長,風度翩翩。轉側身後,他露出廬山真麵目:麵如美玉,眼似清泉,唇角帶著溫和的笑,自有點兒瀟灑的味道!
帥哥?嗯……鐵衣在心中坐下評定!這一刻好奇之心更大了起來!
“小姐……那人是誰啊。他和雨霜姐姐在對什麼詩呢?!”
“噓……別說話。非禮勿視你懂不懂啊,偷看別人約會會長針眼的!”
“可小姐你還看呢……”
“你懂什麼!我是小孩子嘛,童‘眼’無忌,曉得麼!”
“嗬……小姐越來越狡猾了呢!”
兩個小腦袋湊在了一起老鼠似的嘀咕,而園子裏,相顧深深的兩人自然沒有留意。淡陽照下,雨霜滿眼心事的瞧著你男子,繾綣之情,洋洋灑灑的都落在了那人眼中。而回以的,自然也是柔,清泉似的眸子直直的圈住她,看到自己在他瞳中的影,雨霜幾乎醉了……
“別鬧……別鬧……唉呀……嗬嗬”
“嗬……小姐……”
沒一會兒,嬉笑聲卻打破了這眉目傳情的畫麵。一陣孩子的鬧叫傳入耳底,男人怔了怔,旋即闊著步子走了上來。
月門後,跌入視線的是一對嬌豔更勝桃花的模樣。他蹙眉俯看去,扭倒在一處的兩人也都爬了起來,而那凝碧的人兒揚頭一笑,轎嬌小小的身形,竟在眉目之間鎖住了一種說不清的嫵媚!
“你……”他失聲的說,眸光閃爍,讓人看不清心緒。而鐵衣撲了撲身上的塵土也不躲避,直勾勾的回望他的下顎,她挑著菱唇回答
“我是雲鐵衣,是來府上作客的!”
尷尬,一瞬間從那人的眼中抹了去。瞥了瞥側身的雨霜,他亦端起雙手鞠躬抱名
“嗬嗬……原來是雲姑娘!在下梅書之,秋莊莊主,正是我舅父!”
舅父?嗯……沒什麼好的!聯想起“自己”那利欲熏心的親戚,鐵衣不由得麵上了幾分同情。
“哦。既然是表少爺,那麼……鐵衣就不多做打擾了。您在此賞花,我……就留雨霜在這兒伺候吧!”戲謔的一笑,鐵衣睇了睇那躲在梅書之身後的嬌羞,滿目都是歡喜。
而這份神態被梅書之瞧在眼中,竟不由得愣了許久!她神韻之間的情態叫他有些恍惚,竟不太敢相信這眼前白玉似的女娃兒,隻有十二歲而已!
於是轉念一笑,他淡淡的發出邀請
“雲姑娘哪裏話來。既是碰到了,不如就和書之同道賞賞這桃花如何!?”
在他的眼中讀到了“探究”兩字,雲鐵衣眼睛一轉,直覺得不妥。信口想了個理由,她即刻便推辭道
“哪裏哪裏。賞花吟詩,我一個小丫頭那懂得這般雅致啊!還是留雨霜陪您吧,她啊……嗬……靈巧得很!呃……我有些困倦了,且去補個眠!雨霜,你在這裏好生伺候著。冰玉,咱們回!”
倉惶逃跑,雲鐵衣心虛著怕別人對她的身份感興趣。要知道好奇心可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她才不要被人揭穿秘密呢。索性腳底抹油來得穩當。
可旋身之瞬,撩到雨霜那澀澀的模樣,卻又忍不住想要作弄作弄——
於是清了清喉嚨淡淡吟接出未完的詩句,歡然蹦跳著,把好奇留給了那兩個人,越走越遠!
“嗄!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嗬嗬嗬嗬……”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梅書之僵在原地反覆叨念著那一句,凝望之息,眸中更平添了許多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