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淮揚五六月間。江蘇淮安府內。傍晚時分。
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蜿蜒向東,淮安縣最大的府邸前張燈結彩,鞭炮聲不絕於耳。門口高掛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擺,門前石獅甚是威武雄壯。府門口的匾上橫書東方兩個大字,一個身穿青布袍的老者帶著一個小廝,立在門口對著賓客頻頻抱拳。
“劉管家,恭喜恭喜。”
“裏麵請,老奴代家主謝謝各位。”
青袍老者抱拳行禮,收了眾人禮貼,將一眾賓客請進府去。寒暄聲此起彼伏,待最後一撥賓客入內,已是將近日落時分。青袍老者抒一口氣,自言自語到:“今兒個人還真多,可惜少爺不在。”轉頭對小廝說:“柱子,我們回府吧,看樣子賓客來的差不多了。”
話音未落,但聽得路西拐角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一騎人馬疾馳而來。為首的是個青衣公子,跨下一匹青驄,雪白的蹄子,異常神駿,身背青布套子的長劍。身後六騎一色青衣,其中一個約莫是四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另外五騎都是青年漢子,胳膊上都綁著青色的布帶。
青驄馬來的快,青年公子遠遠的喊了一聲:“劉伯。”
劉管家麵帶喜色,叫道:“少爺回來了。”
說話間,青驄馬已到門口,青年公子已翻身下馬,把馬韁遞給小廝,笑道:“劉伯,我與三叔可來遲了嗎?”
劉管家急忙上前,道:“少爺怎會回來了,老爺一定高興的很。”
青衣壯年漢子道:“今天是老爺六十壽辰,少爺天大事也放下了。”
那少爺是東方府的公子,叫做東方劍,聞言道:“正是,我已向師父告假,師父破例允了。”
回頭又問:“爹呢,他老人家好?南宮家可來了?”
管家劉嚴回道:“老爺好,知道少爺回來隻怕高興的很。南宮老爺早到了,南宮少爺還叨念沒能見到少爺,想念的緊呢。”
東方劍一行大步邁進院子,笑道:“南宮家武林盟主之尊,爹爹麵子可大的緊,南宮也來了,一會少不得多喝幾杯。”
那壯年漢子東方遜笑道:“劍兒盡興就是,今晚一醉方休。”
東方劍笑道:“那要多敬三叔幾杯。”
一行人邊說邊笑,徑向後院西花廳而來。
穿過回廊,繞過鯉魚池,前麵就是西花廳,但聽廳中熱鬧非凡,眾人尚未開宴。東方劍和東方遜疾走幾步,伸手推開了花廳大門。東方劍望去,但見廳中宴開十數桌,主桌主位上一位青袍老人,頜下五縷長須,仙風道骨般的人物,正是東方家主人東方謙。東方謙正笑吟吟的環顧四周,見到東方劍,不由得喜上心頭。
東方劍搶先叫道:“爹爹,孩兒來遲了,恭祝爹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行至座前,單膝跪倒。
東方謙連忙扶起,周圍發出一陣讚歎聲“這位就是南宮家的少主”“怎的如此年輕英俊”“聽說拜師在天池宮門下”“不愧是少年英才”……
東方謙望著兒子,劍眉入鬢,星目朗朗,儒雅軒昂。心頭不禁一陣驕傲,牽著東方劍的手道:“劍兒來見過各位叔伯兄弟,先見過你南宮伯伯。”
東方劍道:“是。”
東方謙身旁一位紫袍老人起身笑道:“賢侄一去就是三年,那天池宮可還住的慣麼?你師父可好?”
東方謙連忙抱拳:“侄兒恭祝南宮伯伯金安,師父還好,他老人家托我問候伯伯。”
那紫袍老人相貌威嚴,但神色甚是愉悅,笑道:“嗯,你南宮伯伯還好,劍兒長大啦。”轉頭又道:“玉兒,見過你世兄。”
那紫袍老人身邊一位青年公子長身而起,發間的綁帶明珠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正是南宮世家的公子南宮玉。
南宮玉笑道:“東方世兄,一別數年,南宮掛念的緊,不知那天池宮中,可有咱淮南的梨花酒麼。”
東方謙笑道:“南宮,我久已未飲梨花,一會定要陪愚兄多喝幾杯。”
南宮玉笑道:“好說,今天老規矩,不醉無歸,東方兄可別推辭。”東方謙和南宮玉是世家子弟,自小一起長大,一起習武,少年時相交甚是熟稔。東方謙哈哈一笑,抱了抱拳。
接著對主桌上的其他人,依次見禮。東方劍心下了然,東方家是當今天下勢力雄厚的世家,與武林盟主之尊的南宮家交情匪淺,東方家主的六十壽辰,自然如眾星拱月一般。除南宮木和南宮玉親至,所來賓客皆是黑白道的幫派首領,當地的富豪紳士,不能親至的也多半備了厚禮遣人來賀。
見禮完畢,眾人落座,宴會開始。身為主人的東方謙接受大家敬酒,一時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聲不絕。東方劍心下喜慰,敬了一眾叔伯之後,又替父親東方謙擋了幾杯,朦朧燭光之中,已然熏熏微有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