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DARK’,夜色已經濃了。
夏夜的星空浩瀚無垠,一點一點綴在天幕上,垂手可得的閃耀,卻在離你億萬光年的地方。
很傷感的一件事不是麼?
蘇熠晨那襲背影,遠處看去,人在燈火闌珊處,挺拔的輪廓隱隱散發出些許煩躁。
不是為秋雨桐。
當然不可能為了她。
關於這點,連他的損友聶靳雲都看得明白。
誠如蘇熠晨自己所言,到了適婚的年齡,該給自己和家族一個交代,秋雨桐無論哪方麵都很適合。
他需要一個妻子,在漫長的歲月裏相敬如賓同時相濡以沫,共同進退,尊重是前提。
這是大多數婚姻的常態,妻子和外麵的女人的定義,很不同,至於說到真情……
那是可遇不可求。
然而當他在為自己悉心經營著婚事時,父親和母親意外插手,要他娶季家的女兒?
更讓他沒料到的是秋雨桐,固執守舊自尊心異乎尋常的強,在他尚未開聲前,竟先給他發來一條類似最後通牒的短信。
也是因為此,他發現,似乎,她離他心目中的蘇太太還是有些距離。
罷了。
站在街邊,蘇熠晨收回重重思緒,先解決和季家的婚約再說吧。
……
此時的秋家,氣氛同樣不好。
三室一廳的尋常民宅,住著秋家四口人,秋雨桐是長女,下麵有個不成器的弟弟,父親是老實的工薪階層,母親算半個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所有的厚望,都寄托在品學兼優的女兒身上。
自小秋母就對秋雨桐管教甚嚴,一心希望她能就讀名校,將來有所作為,女人不可以將所有都交給一個男人,嫁得好便罷了,若要是嫁不好,就如秋母現在這樣,曾經以為山盟海誓的選擇,換得今天粗茶淡飯的生活,骨子裏,怎樣都是不甘願的。
今天下午季薇找上秋雨桐的同時,秋家也來了位陌生的不速之客,隻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說願意資助秋雨桐出國留學的所有費用,具體事項,已經同她本人說明。
秋母欣喜若狂,女兒回來就拉著問長短,這時秋雨桐才恍然,一切早在別人的盤算裏,季家那位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對症下藥,手段厲害得很。
也難怪她沒有收她的支票,她卻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和母親推脫了幾句,換來全家人的不高興,難得的機會,她卻搖擺不定,給蘇熠晨發去的短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時間便如此一點一滴、無聲無息的消逝了……
秋雨桐從忐忑直至心如死水的平靜,似乎她高估了自己在蘇熠晨心目中的地位。
歲月對於女人來說是最無情冷漠的殺手,若連這點回應都不願意給我,我為何要為你等下去?
原本狹窄的房間被木板隔出了幾平米的空間,這裏是秋雨桐的小畫室,平時從學校回來,晚飯後她都要在這裏畫上幾個小時,十年如一日都是這麼過來的,早就習慣了。
蒼白的燈光從頭頂撒下,地上散落著各種顏料,她拖著畫盤,素手裏握著沾了顏料的畫筆,站在畫架前,遲遲落不下一筆。
直到秋母掀開門簾走進來,看到她出神的表情,才歎息著問,“是蘇家那位的未婚妻對嗎?”
和蘇熠晨的地下戀情,秋母一開始就不讚成,今天那方人一來,她就立刻有了覺悟,此刻看女兒憂心忡忡,就更明了幾分,“像那樣的有錢人不是我們隨隨便便可以攀上的。”
“媽……我知道。”心不在焉的應著,手下一揮,一道敗筆清晰的落在畫布上。
看得秋母眉頭直皺,“不管人是什麼目的,能讓你出國就是大好的機會,無論你去還是不去,媽都不希望你再和蘇家那個人糾纏不清。”
秋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做個依附男人度日的悲情女主,男人愛你的時候,你說什麼是什麼,男人倘若不愛你了,你說你是什麼?
秋雨桐從小在這樣的思想灌輸下,一直對蘇熠晨忽冷忽熱,維係著脆弱驕傲的自尊,興許也是這樣矜持的態度,讓那個男人為她著迷。
提及感情,她是愛他的,可說到現實,在愛情和前途之間選擇,最終猶豫三天,她向季薇舉了白旗。
……
街區的轉角偏僻的咖啡廳,早上誰有那個閑情逸致喝咖啡呢?
“這張支票請收下。”薄如蟬翼的紙張推到秋雨桐的麵前,季薇笑盈盈的,“出國的事情我會替你安排,以後你的學費和一切費用,都會由季家支付,直至你學成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