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啊,她楊九妹的命怎就這麼苦?無論是左是右,都非她所願。然而,無論是嫁給趙恒還是嫁給八王,她是不是都能保得六哥的性命?臨走前母親的叮嚀,嫂嫂們的期盼,還有那尚在幼年的侄兒,她怎麼忍心讓母親沒了兒子,讓嫂子沒了丈夫,讓小侄兒沒有父親。她緩緩地跪下去,仿佛中,這大殿廊柱之上的金色飛龍,隨時要向她撲來一樣,她無可奈何地跪了下去。
“九妹,你這是做什麼?”趙恒急忙起身離榻,幾步奔到楊延瑛的麵前,親手攙扶於她。
“請皇上赦免六哥哥的罪,九妹甘願服侍……服侍……”
“你?你說什麼?”趙恒一諤。
楊延瑛貝齒緊咬,鳳目中滴下一滴熱淚,她猛地抬起頭,看著趙恒,一字字說道:“臣妾甘願服侍官家!”
趙恒被她駭人的表情嚇得一哆嗦,心道:你這哪裏是要服侍朕,分明是要吃了朕。心下思慮,麵上卻忍不住露出難掩喜色,一用力拉起九妹點點頭道:“朕等你這句話可是等了好多年了,如今若不是因為你六哥犯下彌天大罪,你會甘願服侍朕嗎?”
“不甘願又怎樣,誰讓你有那麼體貼入微的妃子為虎作倀呢?”楊延瑛神色哀傷,知道如今終身大事再也做不得更改,自己勢必是要入宮做那白頭宮人。
“嗬嗬,九妹可是對當初之事耿耿入懷?朕就實話告訴你,那一日你與朕還是如小時候練武練累了躺在一張榻上歇息一樣,你我之間清清白白,井水未犯河水。”趙恒廣袖一展,輕易就把美人攬進懷裏。
楊延瑛一聽此話,雙眉一挑,驚喜道:“果真?”
身穿龍袍頭戴金冠的大宋皇帝趙恒驕傲地仰起頭,輕笑道:“朕可是皇上,怎麼會哄騙九妹。”
楊延瑛抬頭看去,隻見這趙恒卻也氣度不凡尊貴威嚴,端得是堂堂大宋天子,心內不由大感欣慰,櫻紅的嘴兒抿出一抹笑,有些嬌羞地躲過趙恒的視線,福了福道:“沒有別的事,臣妾可就告退了。”
“慢走,朕還沒與九妹好好訴一訴離別之苦呢。”趙恒收起天子的威嚴,臉上露出頑皮的笑容,伸手擋住延瑛的去路。
“官家怎可如此輕薄臣妾,好歹,好歹,臣妾與八王爺現在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延瑛臉上胭脂色起,漲若紅綢,躲閃間說出心中糾結。
“嗬嗬,九妹不提,朕倒給忘了。我說句話你可不要生氣,方才八王來麵見朕,就是為了解除你二人的婚約的。他似乎決意要娶那個什麼君夢蝶為妃,那女子真的就令他那麼癡迷?”趙恒一邊說,一邊用眼睛觀察著楊延瑛的反應。
提起君夢蝶,楊延瑛心中雖然隱隱還有著不痛快,但以她耿直的個性,並不會做貶低他人之事。見趙恒雙目炯炯的看過來,知道他在意自己此時的喜怒,不禁莞爾一笑道:“那君夢蝶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此番大破天門陣,全是仰仗她的指點,跟隨她的還有一個叫著郭旭的少年更是武藝超群膽色過人,我與八王還有大哥都是拜他所救。”
對於兩國盟約簽署的所在地,遼國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宋皇能夠親自到幽州接受他們的歸降。
趙德芳對我談起此事時有些憂心忡忡,手裏雖然搖晃的撥浪鼓,眼睛雖然盯著搖籃中的錦瑟,麵上卻無半分歡欣。
咿咿呀呀的錦瑟舉起小小手,向父王手中發出陣陣悅耳響聲的撥浪鼓努力伸展,伸展,也許是因為始終未能如願,也許是因為父親眼中濃濃的愁緒,哇地一聲哭號起來。
“奶媽呢,奶媽呢,快叫奶媽來!”我對撫養這小小的孩子也無半點經驗,一見她大哭起來,頓時心亂如麻,慌手慌腳地讓人找奶媽來哄。負責喂養錦瑟的奶媽嬤嬤們頓時進來了好幾個,錦瑟便在一個豐潤女人的懷裏很快禁住了哭聲。
“真是有奶就是娘啊。”我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別的女人懷裏服服帖帖舞足蹈的歡快樣子,不禁有了幾分嫉妒與怨憤。
宮裏的規矩,被冊封為公主的孩子從小是要被送到宮裏撫養的。
當八王斷斷續續將這個即將到來的殘酷的現實告訴我的時候,我險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