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酒就有多疼。
沈嫋嫋瞬間什麼都明白了,為什麼酒殿會完完全全的迷失自己?
因為,到底失去了珍貴的東西啊。
沈嫋嫋的眼淚似乎止不住一樣,一滴一滴地落在溫孤酒的胸前。
溫孤酒忍不住將自己的臉埋進沈嫋嫋的肩窩,眼角的淚水再也隱藏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入沈嫋嫋的秀發。
兩個人似乎被這個天地拋棄的人一樣,相擁著,卻是無聲地哭泣。
那是一份來自佛門的愛,那是一份來自母親的愛。
自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了。
沈嫋嫋忍不住將溫孤酒抱得更緊了,她知道自己也許將他勒得生疼,自己受傷的手臂似乎已經由於過度用力而疼痛起來。但是沈嫋嫋不管,再疼也比不上心中那豁然撕裂的傷口。
她很疼。
需要人和她一樣,她想感受來自另一顆心的撫慰。她感恩著酒殿的存活,但是原來上天終究要帶走一樣東西。
她作弊了,選擇要兩樣,但是老天決定的事情,果然是不會改變的。
溫孤酒回應著沈嫋嫋的疼痛,也將她擁抱著更緊,放佛這是人世間最後一根救命的浮木。
因為那人的離去,他迷失過自己,是懷中的沈嫋嫋,將他從那地獄的邊緣拉回來,如今,那被自己隱藏起來的傷口豁然被沈嫋嫋撕開,他的心中,都是殺戮和仇恨。
隻有懷中的人,可以平複他那澎湃的殺意。
沈嫋嫋當然感覺到溫孤酒無處安放的殺氣,絕望地環繞著兩個人。
這一段傷痛,絕對不會輕易地鬆開的。
沈嫋嫋向來有仇報仇。
她可以把她的傷痛化成動力。
她哭了許久,心中的思緒都清晰起來了。
她在溫孤酒的懷裏平複了下來。她開始隻是懷疑溫孤酒有事情瞞著她,但是溫孤酒的再三淡漠讓沈嫋嫋覺得自己多心了。
但是,溫孤酒在謀劃時,眼角閃過的殺意,讓沈嫋嫋的寒毛都忍不住倒立起來,安慰自己那是酒殿為了自己而生氣。
但是,溫孤酒在謀劃時,居然沒有考慮過桃嫣枝怎麼辦?溫孤酒可是一個二十四孝的兒子,不可能會忽略師傅的安全。除非,師傅的安全再也不需要擔心了。沈嫋嫋這樣安慰著自己。
然而,這些自我的安慰,串聯在一起,似乎隱隱約約有了另一個猜測。
但是,沈嫋嫋不信,她安慰自己想多了。但是,她決定測一把。
沈嫋嫋方才裝腔作勢,假裝自己知道了真相,逼迫了溫孤酒一把,沒想到,溫孤酒認了。
原來,自己心中的猜測是正確的。
師傅,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就說,酒殿這種人,怎麼會因為她那留有餘情的謀殺而迷失了自我。要知道,那麻木殺戮的樣子,是他最討厭的樣子。
她就說,酒殿這種人,怎麼親自動手收拾溫孤遠呢,算計這種事情,他向來喜歡看著她做事,然後一副高深的樣子,指手畫腳。
她就說,酒殿這種人,既然搜索過她的山洞,既然猜到了她修習禁術,必然知道她的無奈,她的軟肋桃嫣枝。那麼為何坑害起溫孤遠的時候,沒有半分為桃嫣枝設想。
原來,讓溫孤酒迷失的,是仇恨。是母親死去的壯烈而產生的仇恨。溫孤酒得到的感情不多,但是每一份他都珍藏著,而來自母親全心全意的嗬護,即使隻有一月,溫孤酒心中生起的眷戀,已經是刻骨銘心。
溫孤遠對於酒殿,不再是簡單的算計謀害之仇,還有殺母之仇。
沈嫋嫋的思路順了,呼吸也慢慢平複下來了。她的手攀附上溫孤酒的心髒,感覺到溫孤酒心中的殺意依舊澎湃。
手中的鐲子便是一個晃動。
清脆的聲音喚回了溫孤酒的理智。
他將懷中的人拉出來,看著那人清淡的眉眼,心中感歎著,這才是他認識的沈嫋嫋,淡漠冷酷。
沈嫋嫋正巧看到了溫孤酒微微發紅的眼眶,輕微地歎息一下:“酒殿,雖然是一個女人可以看到一個男人落淚,是一個很榮幸的事情。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心中卻是滿滿都是苦澀。”
溫孤酒直接將沈嫋嫋拉回懷裏:“那便不看了吧。”
沈嫋嫋觸目所及都是一片鮮紅的顏色,那灼灼的紅衣,似乎可以溫暖人一般。她微微地閉上眼睛:“酒殿,這些日子,你真的辛苦了。”
知道的。
這些日子裏,他要克製著對師傅的想念,克製著對溫孤遠的仇恨,還要花心思來騙她。
就算酒殿不說。
沈嫋嫋也知道,溫孤酒的靈魂一定都在哭泣。
真是,從來不知道,溫孤酒也有這種柔情。
她得到了,何其所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