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嫋嫋眼角抽了抽,這也算?如此簡單嗎?這不是她跟酒殿的日常嗎?也可以當壽禮?酒殿什麼時候那麼好打發了啊?
溫孤酒說得很淡定,放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我與娘翻了一下黃曆,今日宜嫁娶。”
沈嫋嫋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了,酒殿是想要一個新娘啊。她深深地看著溫孤酒,靜默無聲,然後聽到了溫孤酒不斷加快的心跳聲,她伸手拍了溫孤酒一下,眉開眼笑:“行啊。”
沈嫋嫋以為,酒殿早就默認了她的存在,所以婚禮什麼的就忽略了吧,畢竟她是江湖人,講求感覺,不講形式。她之前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當成壽禮,那隻是因為,她已經默認自己是附屬於酒殿的了。
“可能有些簡陋。”溫孤酒看著沈嫋嫋,他自然不想委屈她,二人都是那逃亡的人生,自然請不得親朋好友,況且,他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
沈嫋嫋捧著溫孤酒的臉,吻了他一下,滿足地說:“有你就好了。”
她連婚禮都沒有想過,又怎會有奢侈呢。
溫孤酒聽著她的話,忍不住將她納入懷中,他知道的,他想要公告這天下,這個女子是他的所有物。
隻是,這天下居然容不下他們!
況且,如果有一日,他先行離開。
他不希望沈嫋嫋受到這所謂姻緣契約的束縛。
明知道,不應該束縛她一生。
但是,從一開始,自己就染指了她的生活,已經退離不開了。
他是自私的,就是想完完全全地擁有她,即使不能伴她到最後。但是他習慣了,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願克製。
沈嫋嫋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眼神裏閃著明滅的憂傷。走到這一步,她倒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了。
但是,如果這一刻是幸福的,就不要去抗拒,就算清楚,如今越幸福,以後就越傷痛。
但是,仍然忍不住掉入那溫柔的陷阱,與你共赴一場死亡。
婚事真的分外簡陋,甚至連嫁衣都懶得換,直接拜天地,入洞房。
桃嫣枝一人在無邊庵,敲擊著木魚,念著佛經,祈求佛保佑兩個孩子,餘生再無災劫。
兩人的婚事樸素,但是仍然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一個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女子,一個是自己內心有愧的親生兒子,這兩個人的結合,多多少少彌補了她的遺憾。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她此生唯一的盼望,她無法實現,她希望那些孩子可以實現。
紅燭泣淚,似乎要將那灼灼的喜字燒出花來。
沈嫋嫋四處張望著,覺得師傅是真的用心布置了,她枕在溫孤酒的懷裏,聽著溫孤酒的心跳。
溫孤酒覺得,有些事情,沈嫋嫋必須知道。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言簡意賅:“我有事跟你說。”
沈嫋嫋心中一緊,她早就聽出了溫孤酒心跳中不正常的緊張,輕柔地安慰著:“我在聽。”
“我可能不會活很久了。”溫孤酒平靜地說。修習禁術,必有代價。他本來不清楚這些,但是隨著禁術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他察覺到了,徐三年也察覺到了,而那禁術的守護者也與他說了。
“我不在乎。你死了,世界還在。”沈嫋嫋說得低沉又溫柔。
“我可能不會有孩子。”溫孤酒的語調還是平淡的,但是沈嫋嫋就是察覺到了背後的巨大傷痛。
禁術的修行,本來就會消耗人一生的精氣神靈,它隻是將體內原本就存在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提前爆發起來。很多不必要的東西,身體會自行地退化,直接轉化為力量!毀滅天地的力量!
所以他情緣淡薄。
一直都清心寡欲。
也未曾想過要沾染紅塵。
但是,沈嫋嫋真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我不在乎。生孩子很痛苦,養孩子更痛苦。而且,路邊那麼多,隨手就可以撿一個。”沈嫋嫋狀似輕鬆地回答溫孤酒。她清楚的,禁術殺戮三千和禁術千嬌百媚沒有什麼不同。
可能就是因為,二者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方能互相吸引吧。
溫孤酒活不久,難道她就可以活很長嗎?但是她對禁術的使用是克製的,鮮少使用,但是自從那一次使用了千嬌百媚·蝕骨之後,她也察覺到了,禁術對她的影響,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那些事情還不能說。
因為,沈嫋嫋也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怎麼說。
“現在,你還有後悔的機會。”溫孤酒鬆開沈嫋嫋,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給沈嫋嫋一個選擇的機會。
兩人兀自地沉默著。
沈嫋嫋沒有想到,溫孤酒會征詢她的意見。
而溫孤酒,則在等待著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