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中。
溫孤竹在城牆上看著楊笑意離開,那馬車絕塵在無盡的蒼莽之中。他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總算將她救出了深深的宮牆。雖然,他知道,這麼做,毀了楊笑意苦心經營的一切。
但是,明明知道她做的是錯的,明明知道她可能死在後宮之中,那麼,他是那個深愛她的人,他要護她周全,即使用的是如此殘忍的方式。
親自逼她離開!
楊笑意走得決絕,盡管她擔心沈嫋嫋,盡管她放不下初心,但是她還是走得決絕。
大概是因為……有著溫孤酒這種怪物的威脅,讓她無路可走吧。
楊笑意清楚地知道,她隻有盡快離開,安頓下來,才可以真正地離開後宮。若是被父親發覺,她就會被押回皇宮。
楊笑意掀開車簾,看著外麵陌生而荒涼的風景,她離開京城了。
她不會忘記初心的。
那一顆擁護溫孤竹為王的心。
而另一邊。
太子殿下給所有的部下傳話,楊笑意已經被九皇子殺死了,這是要給二王爺的一個交代。但是,有些人,不能隱瞞,比如,楊威將軍。
此時此刻。
溫孤竹與楊威將軍對立而坐。
溫孤竹開門見山地說:“在玉麵狐狸力保之下,笑意沒事,但是我們也答應了九弟,笑意不得在出現在後宮。”
楊威麵有慍色,他憤怒地看著溫孤竹:“所以,太子殿下,你就低頭了?我是馳騁沙場的戰士,我的女兒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難道,舅舅願意見到笑意的屍體嗎?”溫孤竹平靜地問,任由楊威發怒,他靜靜地喝茶賞花,等待他冷靜下來。
楊威來回踱步,他當然不願意看到女兒的屍體,可是……楊威突然站定,一臉認真地看著溫孤酒:“以後我們可以加強對笑意的保護,讓溫孤酒永遠無法下手殺人啊。以青衣在後宮的勢力,隻要願意,一定做得到。”
溫孤竹苦澀一笑,他這個舅舅的仇恨和不怕死的精神實在太深了。他站起來直視楊威。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威嚴:“一旦動用過多的勢力保護楊笑意,說不定會引起女官署的猜疑,到時候,怕是整個勢力都會被拔掉。”
楊威又開始來回踱步,他就是覺得,楊笑意才剛剛開始獲得皇上的恩寵,這麼一走,之前的付出全部都打水漂了。天知道,他是多努力才說服自己把女兒送入宮中,換來的居然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結局嗎?
他突然又頓住,聲音裏充滿了殺意和興奮:“那我們先殺了溫孤酒,那麼笑意回來就不會出事了。”
溫孤竹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視楊威:“放肆!你這是教唆殺害皇族,要掉腦袋的!再者,九弟是我天朝殺神,父皇的兒子,加上武功高強,你以為想殺便殺嗎?我隻是想要那至尊之位,不是要殺光我所有弟兄。”
楊威被溫孤竹的氣勢駭住,立刻跪下:“臣失言。”
溫孤竹平複了一下情緒,他又如何不知,想要除掉二王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除掉溫孤酒。但是此事執行起來,難度不小,況且自己無心殺他。
可是,目前矛盾已經越來越尖銳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控製到幾時。他擺擺手,讓楊威起來,聲音也是沉重:“你知道的,我與他,是過命之交。”
楊威不自覺地嘟囔:“若真是如此,他怎麼就站在二王爺那邊?至少應該中立嘛。”
溫孤竹抹了一把臉,拍了拍楊威的肩膀:“你想殺他,我二弟就會袖手旁觀嗎?這隻會給我們二人造成大規模的對抗而已,就像這次秋實貴妃和楊笑意一樣,費了如此力氣,死了那麼多人。舅舅,我與二弟相爭,我要做的,不是手足相殘,我隻是想要父皇的心站在我這邊而已。”
楊威聽到溫孤竹舒緩了語氣,也放下了心,苦口婆心地說:“小竹啊,我知道你心地仁慈,但是你不知道啊,曆來皇位之爭,從來都要流血的。”
溫孤竹點點頭,他不是什麼聖人,上過戰場殺過敵人,陰謀詭計什麼的也不是不會。他寬慰楊威:“舅舅放心,小竹讀書讀史,知道這帝位害死很多人。我隻想踏踏實實地辦事,我想要那萬民看到我的誠心而已。至於二弟的挑釁,我雖然熱愛平和,但是不拒絕戰爭。他一次來犯,我必要他傷亡慘重。”
楊威是武將,他說不過溫孤竹,他知道溫孤竹是小妹青衣教育出來的優秀孩子,溫孤竹說什麼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