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嫋嫋以為,溫孤酒隻是不想麵對溫孤竹而已,她理所當然地躺在床上,等著溫孤竹入來。
溫孤竹推開木門走進來,看到沈嫋嫋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倒是有一些吃驚,也有一絲難過,畢竟似乎未曾見過這個女子虛弱的樣子,即使被宮人欺負,她也是一副無所謂不受傷的樣子。
沈嫋嫋擠出一抹笑:“太子殿下親自光臨倒是讓玉麵狐狸覺得蓬蓽生輝啊。”不知道為何,沈嫋嫋覺得,溫孤竹身上似乎有一些極力隱忍的悲哀,嗯,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棺材裏的死者一樣。
溫孤竹擺擺手,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到沈嫋嫋的身邊:“省去那些客套,你怎麼樣?”江湖之中,逞凶惡鬥的例子不少見,溫孤竹隻當這狐狸歸了江湖,去鬧了一個腥風血雨而已。隻不過,似乎鬧得有些大了。
沈嫋嫋並沒有想到是溫孤竹親自來,她以為溫孤竹可能會派親信過來而已。她忍不住警惕地問:“左殺與你說了什麼?”
溫孤竹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悲慟,語氣也不自覺有些沉重:“他說,你死前想見我最後一麵。”
沈嫋嫋:“……”我……我這麼就交了這麼一個二貨朋友啊。溫孤竹此時此刻是準備來送花圈追悼的?
她與溫孤竹相識一場,倒也不服恩澤,堂堂天朝的太子來給她上香。
溫孤竹微微地歎了口氣:“本以為,將你逐出宮來,是為你好,沒想到反而害了你啊。是誰將你傷到這樣的地步?”沈嫋嫋的武功,他溫孤竹是見過的,可以當成兩個男子來用的女子,也會被這險惡江湖剝奪生命嗎?
沈嫋嫋默默地挑眉,突然計上心頭。溫孤竹倒是真的幫她尋了一個好借口啊。一個留在皇宮中的好借口。沈嫋嫋一臉悲愴地看著窗外的剪影,沉沉地歎息:“我得罪了江湖上的一位高人,那位高人已經隱世,身手了得。然而我誤打誤撞,尋進了他的地盤,調戲了他幾句,他就……看上我了,硬是要娶我為妻。但是,我玉麵狐狸天性頑劣,這天下的美男都是我的,我還要遊戲江湖,自然不從。”
溫孤竹就默了,如此……頑劣,自己去招惹他人,如今被死死纏住,倒也是……活該。不過,看著沈嫋嫋不久人世的份上,溫孤竹也就不再多言。
沈嫋嫋輕咳一聲,長長地舒緩著氣息,仿若真的萬分虛弱的樣子。她歇息了一會,在大腦裏繼續編輯著謊言:“他想要我與他一起隱世,但是,縱使我千萬個不願意,那高人卻死死糾纏著。後來,相愛就變成了相殺。他說,即使兩敗俱傷,他也要將我囚在身側。後來,我入皇宮,也是為了躲避他的……愛的追殺。”
溫孤竹對這個劇情有些接受無能,但也不便評價,畢竟死者為大。溫孤竹看著沈嫋嫋蒼白的臉色,有些無奈地歎息:“所以,你一出宮,他便尋到了你,而且將你打傷?”
沈嫋嫋點了點頭,無奈地歎息:“誤惹了那紅塵,要怪隻怪我太年輕,覺得那紅塵太美。”
溫孤竹沉默了下來,尋思著,如果沈嫋嫋死了,自己應該如何跟楊笑意交代。想一想,倒是分外頭疼的。
隻是。
溫孤竹想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他調查過沈嫋嫋,並沒有在她那荒誕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粘身’的情史中發現有什麼與高人的故事啊。溫孤竹打量著沈嫋嫋:“那高人是誰?怎麼不曾聽過你與那高人的故事?”
沈嫋嫋幹幹一笑:“江湖上的高人甚多。那高人本是世俗之外的人,江湖上從來沒有他的傳說,但是,向乞丐齋這種專門八卦江湖事的地方,便有他的傳說。那高人實在太高了,他追殺起我來啊,從來就不會被人發現。他叫,不敗酒翁。”沈嫋嫋說得自己額頭上冷汗津津,真是……如此敗壞溫孤酒的名聲真的好嗎?而且,江湖上沒有不敗酒翁這個人啊。看來,又將叫左殺在這江湖上硬生生地造就一個虛構的人物了。
溫孤竹尋思著,或者真如沈嫋嫋所說吧。若可以匹敵沈嫋嫋的身手,那不敗酒翁的功夫倒是不可小覷。如此高人,隱居於世,沒有虛名,懶爭榮譽,倒也是一種超然的生活態度啊。如此想來,溫孤竹不禁有些難過,因為得不到,所以便要毀了玉麵狐狸嗎?倒真是……讓人惋惜啊。
溫孤竹看著沈嫋嫋,有些歉然地說:“既然有如此故事,你當初應該告知於我。這樣,你便不會成了如今的模樣。”言罷,溫孤竹站起來,深深地對沈嫋嫋作揖:“是溫孤竹對不起玉麵狐狸。若非我的執意驅趕,你也不會被那不敗酒翁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