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溫孤竹對她愛屋及烏,想著既然是楊笑意的朋友,便無需過多的懷疑。
但是隻要回想她入宮的軌跡,便覺得,此人非凡。入宮時,她斂盡鋒芒,盡把楊笑意當刀使,縱火案和殺人案她都微妙地處理了。並且她伶仃麵前,展露野心,驕陽跋扈,她說,她要做皇帝身邊的人。
這很矛盾不是嗎?這與她後麵呆在浮屠宮不問世事的生活狀態很矛盾不是嗎?
最讓人覺得矛盾的是,她與九弟的關係。天下女子多不勝數,哪一個入過九弟的眼?值得九弟一幅丹青?
她說,她與九弟有情,那麼為何要囚於宮中?早日出宮不就好了嗎?
如此一尋思,溫孤竹將酒一飲而盡:“我要你出宮。”此人隱藏甚深,決不能再放在皇宮。溫孤竹想著,不自覺握住了酒杯。
“我願出宮。”沈嫋嫋疲倦地說,以退為進。離開浮屠宮,那個誰心中定有憤怒,他為送她進宮無所不用其極,況且在原本的計劃裏,重心是皇上而不是溫孤酒。她上次失誤把自己白送給了溫孤酒,那個誰已經暗存惱怒,如果自己再一而二,二而三的忤逆他的意願,怕是在會隱藏鋒芒的老虎也會炸毛。
即使已經如此心累了,沈嫋嫋還是要繼續完善自己的故事:“我願離開,如果你覺得,如果這能夠證明,我對後宮真的無意的話。”
沈嫋嫋明白,太子殿下的人,都把矛頭對向了她,如果不是楊笑意相護,這個時候的她,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後宮,怕是她不走也不行了。
如果她不離開,被人悄悄做掉的可能性實在太大。況且,她離開,她會帶出很多秘密,她會把這一切告訴那個誰,畢竟太子殿下留下的勢力,那個誰一定很感興趣。
如果自己能夠把這個勢力,告訴那個誰的話,他應該會明白,沈嫋嫋這次出宮實在是迫不得已。
但是,該賣的可憐還需要賣的。沈嫋嫋繼續深情款款的說:“我是江湖人,隻是放蕩不羈愛自由。我留在後宮,隻是想看著楊笑意,我隻是擔心而已。”
溫孤竹握了握酒杯:“我會照顧好她。”
沈嫋嫋微微一笑,繼續把自己的奇怪行為合理化,同時繼續賣可憐:“我當然相信,其實我決定出宮,也是因為看到你們實力之後。你們擁有可以對抗溫孤酒的實力,我很放心。至少這樣你們是可以保護楊笑意的安全的。一開始我害怕,那些人隻是利用楊笑意,如果有一天,楊笑意沒有用了,他們會舍棄她,就像舍棄一顆沒有用的棋子,但是,當我知道,太子殿下你與楊笑意的感情,我便知道,有人在守護她,我便安心。”
溫孤竹看著自顧自說話的沈嫋嫋,半眯眼睛,思考著她的話裏的真假,她留在後宮,她的野心都是為了守護楊笑意嗎?
但是沒有關係,無論她沈嫋嫋是好還是壞,她沈嫋嫋都必須離開這皇宮。
若她是好人,那麼就當為了保護她,若她是壞人,那麼,就當為了防備她。
沈嫋嫋看著溫孤竹,欣慰的笑了,好像一個父親幫自己的女兒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一樣。她最後弱弱的提了一個請求:“如果我有空,進去看看楊笑意嗎?”
“不可以。”溫孤竹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沈嫋嫋苦笑:“我本妙人,自然懂得你的用心,我明白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溫孤竹就是如此得狠烈。
既然,自己已經被她列為懷疑對象,那麼,自己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接近楊笑意。
“關於你身上的矛盾,我會告訴楊笑意。”溫孤竹淡淡地說。
沈嫋嫋一笑,表示懂了。溫孤竹這麼做,是要楊笑意去提防她。
沈嫋嫋一點都不生氣,因為這個地方是後宮啊。她心清如水怎麼會不明白?她甚至很高興,她的敵人已經燃起了警惕,這樣的話,她想要傷害他們,也就不會那麼容易。
但是她以為,溫孤竹做的還是太溫柔了,如果是沈嫋嫋,她麵對一個這麼詭異的存在,她一定會殺之而後快。
但是也正是溫孤竹這最後一點對敵人的溫柔,對人性善良的保存,要沈嫋嫋覺得,他是一個帝王,他比任何人更適合當一個帝王,他能征戰能治國,最重要的是他溫柔,他任慈。
沉默了許久之後,沈嫋嫋問:“既然秋實貴妃已死,笑意大勝,我就放心了。我既已答應你出宮,不知你會怎麼安排?”
溫孤竹看了沈嫋嫋一眼:“秋水貴妃沒有屍首。”
沈嫋嫋愣了片刻,還是領悟過來了。若無屍首,那就證明,她還沒死。
“怎麼可能?我親眼看到那場爆炸的!”沈嫋嫋忍不住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