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琴受教。”沈嫋嫋低眉應道。心裏忍不住感歎,如此一個地方,當真是殺人的好地方,就算死人,也是神的審判。
那老嫗領著沈嫋嫋參觀了浮屠宮,對她解釋了平日的任務,無非是誦經,點香,喂鳥,打掃佛堂之類的。
那佛堂中有一個功德箱,古樸典雅,似乎帶著時光莊重的味道,下一秒,便會化成野獸出來吃人。
沈嫋嫋隻消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世間難得的奇巧工匠打造出來的,若不是有鑰匙,極其難打開。這功德箱怕是機關重重。她可是夜盜千家的神偷,對於鎖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老嫗取出三支香遞給沈嫋嫋,對沈嫋嫋說著:“閑琴,若你有所求,可以將心願寫入功德箱,青衣皇後會實現你的願望的。同樣,若你發現浮屠宮有何異常,你也可寫下放入功德箱,青衣皇後會消除一切邪物。”
沈嫋嫋接過那三支香,順從地將它點燃,眉眼間皆是敬畏,畢恭畢敬地上香,跪下。
直到沈嫋嫋站立起來,那老嫗方問:“閑琴可害怕?”
沈嫋嫋搖搖頭:“我不怕。隻是覺得……仿若一場夢。閑琴自是聽過浮屠宮的傳說,但是閑琴尚年輕,為何要餘生孤寂沒有花呢?”
那老嫗看著沈嫋嫋,最終一臉正色地說:“我知道閑琴自是不願。但是閑琴,你千萬不要試圖逃離浮屠宮,不然……”
沈嫋嫋正專心致誌地聽著,那老嫗卻頓住了,過了許久方說:“因為至今為止,從未有掌宮人叛逃。”
“難道閑琴的餘生隻能禁錮在這浮屠之中?”沈嫋嫋咬著下唇,輕聲地問。
這是一場囚禁麼?那麼目的是何?
還是這是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就是為了殺她無罪?
到底,目的是什麼?
她已經成為了雜役,她也已經變醜了,似乎已經沒有了一切的威脅,為何她會來到浮屠宮?
沈嫋嫋思考不出答案,但是她願意等待,願意為了答案去蟄伏。
那老嫗慈愛地撫摸著沈嫋嫋的頭:“孩子,不要怕。青衣皇後是世間最好的人,你若有所求,便與她說,隻要你心誌純良,盡心侍奉,即使你要離開去看天地,她也會恩準的。”
突然,那老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沈嫋嫋趕緊去扶她,為她順氣。
赫然見,那老嫗的手帕上沾染點點紅色。沈嫋嫋覺得大腦一片喧囂,她緊張地問:“嬤嬤可有事?”
那老嫗擺擺手,一臉安然:“隻是人老了而已,估計要去陪青衣皇後。”
沈嫋嫋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老嫗抬頭微微一笑,一臉蒼白,聲音也是微弱的:“你出去吧。我守著青衣皇後好多年了,讓我最後一次與她好好地聊一聊。”
沈嫋嫋一人坐在院子中,落花繽紛,她瞬間踏入了另一個謎題當中。
而這個謎題,就連那個誰都不知道謎底。沈嫋嫋以為她要走很長很長的一段路,才會接觸到這個謎。沒有想到,如此的快。
滿宮的飛鳥似乎不安分極了了。它們在上空盤旋,長嘯,那悲鳴的聲音,就像有親愛的人離去。
沈嫋嫋轉頭去看那緊閉的佛堂,最終無奈地歎息,也許吧,真的有親愛的人離去。這是她的猜測,但是她覺得她猜得八九不離十。
突然之間,那八隻金雕回來了,它們都去撞擊那緊閉的佛堂,佛堂的門轟然打開。
沈嫋嫋默然地站立到一邊,看著群鳥將那老嫗帶走,它們帶著她離開了這深深地宮羽,不知道要飛到何處。
天葬嗎?
沈嫋嫋不知道那老嫗是死了,還是隻是離開去很遠的地方了。她靠著花樹坐下,有剩餘的鳥徘徊在她的身邊。沈嫋嫋不是一個傷春感秋的人,但是在這一刻,忍不住感慨,一個人能夠走到生命的盡頭,真的是一件分外美好的事情。
至少她已經不具備這樣的資格了。
而這浮屠宮。沈嫋嫋忍不住將自己蜷縮起來,一個恐怖的地方,就連那個誰的觸角都無法伸進來的地方。
為何,自己會成為這裏的繼承者?是有意為之,還是……真的有緣?
這裏,好安靜啊,隻有自己一個人。
突然之間,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