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一路顛簸,餘鳳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緊閉的雙唇越發青紫。同行的冷茉冰一樣好不到哪裏去,抓著窗棱的手已然冒起了青筋。
“我說,茉冰,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的一把骨頭快顛得散架啦!”餘鳳忍不住吐出不滿。
冷茉冰雙眼直視前方抖成波浪的簾子,咬牙道,“快到了。時間所剩不多,我們必須要創造奇跡,一個用錢堆出的奇跡!”
看著冷茉冰那堅定的模樣,餘鳳不再說什麼。因為自從餘鳳樓一事後,她對冷茉冰的頭腦和行事佩服得五體投地,也自願跟隨她一起,就當是出去見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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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飛鷹堡。
“大哥,餘鳳樓一事你有什麼看法?”莫家兩兄弟坐在涼亭內談論著蘇州城內的一件大事。
莫子殤端起茶碗,思索片刻,應道,“也許隻是一般的擴大經營規模,何況它並沒有確切的指向某一家,我們靜觀其變。”
莫子痕點點頭,偏頭又問,“今日已是二月三日,可蘇州城內還一點動靜都沒有,若兩日後能開張,這不成了奇跡?它餘鳳樓一定要給我們一個這麼大的震驚?”
放下茶碗,莫子殤若有所思,隨即道,“我們拭目以待吧。”
此時,葉曉璿穿著一襲黃色兔毛滾邊的婦人裝束穿過回廊,走進涼亭,身後跟著的一名婢女端著一盅銀耳羹。其步伐間卻沒有已為人婦的莊重,眉宇之間仍是嬌憨女兒之氣。待二人走近,莫家兩兄弟停止了交談,莫子殤臉色暗了下來,偏過頭,並不看她。
自從來了飛鷹堡,莫子殤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看,其他人礙於她的身份,對她禮貌有餘,熱情不足。她已經習慣了,反正,她來飛鷹堡也不是為了這些。
“大嫂,您來了,快坐吧。”莫子痕打破尷尬的氣氛,熱絡的招呼道。
看看莫子痕,葉曉璿感激一笑,整個飛鷹堡隻有他對她最好了,“子痕你也在啊,一起吃吧,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我看家裏還存了好些銀耳,就熬了點兒。”說著,葉曉璿掀過衣擺坐於二人之間,轉向莫子殤,“你也吃點兒吧。”
莫子殤並不答話,仍然背對著葉曉璿。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莫子痕處於這尷尬之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葉曉璿冷哼一聲,開口道,“不吃拉倒。不知道又在想哪個女人呢?我可憐的紅梅姐姐。不過才走……”
聽到紅梅二字,莫子痕看向大哥,雙手捏出了冷汗。果然,就見莫子殤眯起雙眼,恨恨的轉過頭,看向葉曉璿,那逼人的氣勢壓得葉曉璿立刻閉了口,埋頭吃起銀耳來。
莫子殤站起身,低沉道,“子痕,你慢慢吃,我出去轉轉。”
望著大哥離去的身影,莫子痕又看看低頭吃著銀耳的人兒,她究竟在想什麼?她不愛大哥,卻在紅梅走後借著莫家對葉府的愧疚強嫁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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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冷茉冰一行人終於在午時趕到了蘇州,隨即憑借自己生疏的麵孔低調的緊張籌備起來。
“鳳姐,剩下的麻煩你了,我要去一個地方,晚飯前便回來。”冷茉冰一到蘇州,就自然的想到了飛鷹堡,但她以這樣一個全新的身份是無法再回去了。而且她現在需要了結一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想來,最適合的地方就是那裏,她必須去一趟,理清思緒後,就全心的處理梁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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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飛鷹堡後山的瀑布,物是人非,冷茉冰的煩惱已經無法被奔流的潮水帶走,那“嘩啦嘩啦”的流水水聲也隻是徒增憂愁。
冷茉冰走到湖邊,選定一塊大石頭,輕輕的坐下,俯身撥弄清澈的湖水。那冰涼的觸感讓冷茉冰的頭腦越發清晰。
她不應該再留戀過去,畢竟那已經不屬於她了。就算她想,也不能去搶,她不能再傷了璿兒的心。她隻要記住來蘇州的目的就夠了。
想畢,冷茉冰從水中抽回手,深呼吸一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隨即站起身,從腰間取出鳳玉,毫不留戀的向瀑布方向一拋,邊喊道,“你已經不屬於我了,再見!”
突然,一道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是誰?怎麼會在我飛鷹堡的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