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嘉洛抱的時間久了,團團毛絨絨的小肚子暖暖的。喬安捂著一個天然熱水袋,靠在長廊扶手上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麵。靠近湖畔的地方倒映著路燈的光芒,粼粼閃耀著,像有一尾一尾的魚在跳躍閃爍著;而湖的中心則是一盞又一盞的湖燈,統一的橘黃色,溫暖而又嗬護,像極了冬日裏等待歸人的那盞蠟燭。
她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不知道這些年,盛夏好不好?夏天熱不熱,冬天冷不冷,春秋的風是不是還那樣的大,灌的人脖子裏都是。他又不愛戴圍巾和帽子,會不會凍耳朵,會不會和當年一樣,凍的鼻子紅通通的,像雪地裏堆起的雪人那樣。
喬安把臉埋在了團團柔軟的背上。
“怎麼了?”徐嘉洛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喬安的思緒,他的眼底湧著一波波的浪潮,“不舒服?還是累了?”
“沒有沒有。”喬安抬頭笑了笑,慶幸夜幕籠罩,“測試團團的背暖不暖,冬天當個暖手寶好像還不錯。”
徐嘉洛沒有多問,雙手一舉,兩盞尚未被點亮的蓮花燈就橫在了喬安眼前。他笑著說:“一人一盞怎麼樣?或者……兩盞都給你?”
團團隻知道吃,一拱一拱地想要咬一口。
喬安探頭看了看:“怎麼點?”
“我買了個打火機。”徐嘉洛邊說邊把燈全放到一隻手中,另一隻手就要接團團,“我抱,你來寫。”
“你先寫吧!”喬安一縮,“我先抱著,等會兒就不用麻煩我再接過它了。”
他點點頭:“也對。行那我先寫……寫什麼呢……”邊說著,徐嘉洛邊掏出簽字筆來,把燈角可以寫字的那部分貼在長廊扶手處,略微一思索,很快動手寫了幾個字。
喬安正好在他左邊,就著幽暗的光芒和他寫字比劃的順序,隱約看到了他寫的是什麼。
不多幾個字,讓她心頭突地一跳。
他很快就寫好了,把筆和燈遞給她,然後接過團團。喬安學著他剛才的姿勢,就著長廊扶手寫字,頓了好久卻不知道該寫什麼。最後她還是寫了最質樸的那些願望:
“希望媽媽和哥哥身體健康;希望公司運轉良好;希望……”
她轉臉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的目光遠遠停在了湖麵。她咬了咬唇,又低頭接著寫了下去,“希望徐嘉洛……希望一切順利。”
寫完之後她又看了一遍,黑漆漆的其實根本看不清楚什麼,隻是讓她覺得有些堵的難受。
這麼多希望,卻沒有真正屬於盛夏的那一個。
“好了。”喬安把筆蓋套好遞給徐嘉洛,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說,“怎麼放?你會點麼?我不會哎,萬一點著了放在水裏沉下去怎麼辦?”
徐嘉洛想了想,還是把團團遞給了喬安讓她抱。
團團大概很抗議這樣的一來一去,“汪汪”地叫了幾聲。
他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一隻手拎了湖燈,輕快地點燃了最中間的部分。火苗“騰”地一下升了起來,可是很快就又小了,平緩而融融地亮著。喬安朝燈探了探頭,直到確認點燃之後,寫上的希望不會被看到,才說:“另一個也直接點了吧。”
徐嘉洛把另一盞也點著了。兩盞湖燈在他手中撲閃著,蓮花花瓣皎潔透明,像是古樸的的玉碗,照的他手指纖長。他手腕上的表盤劃出一片陰影,落在他的手臂上,隱沒在他卷起的袖口後。
真的是格外清俊的一個人。
喬安不自知地抬頭去看他,隻見一雙眼睛如同點墨般漆黑,兩簇光亮仿佛帶著灼熱在跳躍,清冷中居然有罕見的火熱和異常的波折,正細細密密地盯著自己。
這樣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悶熱。許久不曾有過這樣尷尬和難以惱怒的狀態了,原本應該有的憤怒就像是彈在了一團棉花上,毫無著力點,讓她困擾卻無從解決。
他隻是什麼話都不說,就這樣盯著她看,像是要看出個什麼結果。
卻讓她無端心慌。
好在裝腔作勢粉飾太平,喬安是一把手。她很快就調整了狀態,重新摟了摟團團,若無其事地盯著湖麵說:“徐醫生,我們站的這麼高要怎麼放呢?直接扔行不行?”
他很快接口:“恐怕不成。”
“沒關係的,就這麼扔下去吧。”她走到另一側的扶手旁,躲開了他的視線,專注地盯著腳下幽深的水麵,“要是不巧翻了,就當是擋災吧。”
說完,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徐嘉洛挑了挑眉跟了過來,舉起燈來辨認了一番哪盞是自己的,然後把自己那盞舉到湖麵上方,說:“要是翻了,就當上天不成全。我就不強求了。如果沒翻……”他看了喬安一眼,說,“那就希望能達成所願。”
說完,他把挑著燈的木棍一斜,燈唰地一下掉了下去。
喬安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她明明清楚的看見。他的燈上寫著:
希望喬安有勇氣再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