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本是人靜時,天啟大陸上的人們在這個時辰幾乎都會像傅家村的那個小小男娃一樣,或者做著跟他一樣的美夢,或是相反的噩夢,亦或是一夜無夢。
隻是,還有那麼一些例外的人,在這一夜,始終保持清醒,沒有入睡。比如南潮都的申府裏,內心跟前世親人做最後道別的小小嬰兒以及因她啼哭個不停而被折騰得不能入睡的申家人;再比如遠方龍崖國的皇宮內,剛剛已無形中進行了一場交鋒與試探的安福公主與東道子;或如暗中謀算皇位而從自己皇妹安福那裏悄然離去的西誠國三皇子;亦或如,那些家破人亡,失去自由,被迫遠離故土,此時在樊懋山脈裏過夜的女子們。
樊懋山脈,是指位於墨蜀國與西誠國的交界處,靠近東樊大裂穀的那片連綿山脈。在這裏,除卻那些住在山脈附近的小村莊裏靠打獵為生的獵人們會進山,就隻有從東樊大裂穀北方過來的各國與東樊五族交易護送物資礦藏的隊伍了,而其他時候,這裏一向是杳無人煙的。
秋夜的樊懋山脈裏,冷風已然刺骨。寒風穿林而過的呼嘯聲與偶爾響起的野獸叫聲,再配上幽森而黑暗的山林,讓人不寒而栗,心生恐懼。
此夜,此時,此景,仿佛隻有熊熊燃燒的篝火才能驅走那由黑暗而生的恐懼之意,然而,篝火所帶來的陣陣暖意卻趕不走那些圍坐在它的周圍、手腳帶著鐐銬、瑟瑟發抖的女子們身上的寒意。
這些女子麵色憔悴,衣衫襤褸,渾身帶傷,顯然遭受過鞭撻。很明顯,不知犯了何罪的女子們被押送到了這裏,而但凡了解東樊五族需求的那些權貴們都會知道無論這些女子是否有罪,她們既然出現在這裏,那麼就隻有一個去處——被送去東樊那裏做罪奴。
女子們的歲數呈兩極化,要麼年邁如祖母輩,滿臉褶皺,要麼年幼不超過十歲,稚嫩幼小,甚至最小的看上去隻有五、六歲。
女子們圍繞的篝火堆是最小且位於最中心處的,周圍滿是押送她們的士兵。士兵們身穿東祁國軍隊的統一服飾,或圍在大一倍的篝火堆旁休憩,或零零散散卻呈包圍狀地站在那裏警戒。
不知為何,都這個時辰了,麵帶疲倦的女子們卻始終不肯入睡,就連歲數最小的那一位也一樣。隻見小小的娃兒她麵無表情地盯著身前的篝火,稚嫩的小臉上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冷漠,但紅紅的眼圈卻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再對比她挺直的背脊,反而給人一種故作堅強的感覺。
小女娃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但她的視線卻偶爾會裝作不經意地朝另一處距離女子們不遠的一頂帳篷那方飛快地掃一眼,當她的視線再次移回身前的篝火堆時,本該純真的眼神卻閃過的是慌亂、悲傷、恨意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那頂帳篷很顯然是這支隊伍的領頭人物才可以使用的。帳篷裏有著光亮,裏麵還時不時地傳出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可見裏麵的人不僅沒睡,還做著某種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明知帳篷裏正發生著什麼事情,但除卻那個小女娃,其他的女子們都仿佛耳聾沒有聽見似的,隻是沉默地坐在篝火旁,一個個看上去在發呆,盯著身前燃燒的火焰,好似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裏。不過,若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她們一個個都捏緊了拳頭,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麻木與漠然。
當然,醒著的士兵同樣也會時不時地關注帳篷那方的動靜,隻是他們的關注點肯定與女子們不同。他們麵無表情,但那充滿欲/望的眼神與時不時吞咽唾沫而動彈的喉結卻暴露了他們內心深處的齷齪。
執行任務期間,按理說帳篷裏正在發生的事情不應該出現,但是眼看東樊大裂穀已經近了,任務即將完成,再想想他們此行押送的“貨物”的身份,也難怪統領大人忍不住破壞規矩了。畢竟有著曾經皇族嫡支血脈的女子的滋味,也甭管這個所謂的皇族是否是千年前那麼遙遠的,隻要是個男人都會想要品嚐一下,更不要說長得那麼美,性格那麼烈的女子,征服起來可是很有別中滋味的!
不過,統領大人的能力可真強啊,這都多長時間了?作為男人,就不免對某種能力特別在意,更是愛暗中比較,士兵們正這麼想著,帳篷裏那種會令人血脈/膨/脹的聲音就消失了。
不一會兒,從帳篷裏麵鑽出一個少女來。隻見她臉色泛紅,額頭微微出汗,顯然是剛才帳篷裏經過一場“大戰”的主角之一。
她年紀約十四、五歲,極為年輕卻舉手投足都展現出女人的韻味,美豔如火,惹得士兵們個個心癢難耐。
她的手腳也帶著鐐銬,衣服淩亂,衣領大敞,露/出雪白的肌/膚,任憑士兵們用肆無忌憚且下/流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卻見她毫不在意地瞟了他們一眼後,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昂起頭,背脊挺直,一步一步地朝著女子們那裏走去。隨著她的步伐,腳銬的聲音很有節奏地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
女子們當中的小女娃一聽見那鐐銬的響聲,不能控製地迅速轉頭朝少女望去,待少女走到跟前,更是倏地站了起來,且忍不住地紅了眼圈,淚珠在眼中滾動,衝著少女哽咽道:“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