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夜裏,水生的女人又夢見牛生根的眼皮兒跳的樣子,她大叫道,你莫跳了好不好?一下把水生給驚醒了,水生連忙安撫老婆,千萬別做噩夢,小心孩子會被嚇壞。水生的女人臉上都是汗,是給嚇出來的,幸好水生沒有打破鐵鍋問到底,要是他問跳什麼,誰跳,她還真一下子扯不了謊。
水生要上縣城買種子,順便要給老婆買點補品。坐在家裏,水生的女人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要去鄰村打聽牛生根的消息!說走就走,反正肚子裏的孩子還隻有五個月,老輩人都說要多走動哩。一路上,她設計了好幾種方案,怎麼去問牛生根的父母,最後決定,還是隻問牛生根的村裏人就行。
到了村口,水生的女人見到一個大媽,便上前問,您知道牛生根在家嗎?
那大媽朝她上下打量,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水生的女人回答,中學同學。
那大媽歎一口氣說,唉,你那同學不爭氣,偷了別人的女人,逃走了,至今不知是死是活,他媽都氣死了哩。
水生的女人就不知是怎麼回到家裏的,就這樣,十月懷胎的日子裏,水生的女人完全被牛生根占據了靈魂。
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兒,水生很大度地對老婆說,女兒隨你姓,以後生個兒子就跟我姓。水生的女人便很感激,她見女兒皮膚像她一樣白,就叫小白吧,楊小白。
水生說,要得。
小白長到一歲時,小模樣可乖啦,村裏的人見到就要搶著抱,小白成了村裏最耀眼的一顆星。
一天,水生幹活歸來,洗淨手,就從嶽母手中搶過了女兒,抱著在村裏轉悠,不一會兒,他轉了回來,急急地對老婆說,你看你看,小白的眼皮兒怎麼總是跳呢?
老婆輕描淡寫地說,大人也眼皮兒跳的,小孩就不跳?都是人。其實她早就發現了小白的這一現象,一直感到奇怪。這事被水生追問了幾次之後,她覺得要引起重視了,於是有一天趁水生外出幹活時,她抱了小白去找村裏的巫師。巫師是個70多歲的老頭,聽說巫術很靈,他看了看小白,還將小白的眼皮兒翻了翻,便很神秘地說,你這女兒富貴命,將來是不會種田的,是外麵的人。
水生的女人聽了一喜,那就好,那就好。
巫師轉口又說,不過,她命犯桃花。
水生的女人眨巴著眼問,您這是什麼意思?她才一歲多呀。
巫師說,不是她的原因,是你的原因,你懷著她時,有一個眼皮兒跳的男人一直在你心中,因為你經常想到他,你的胎兒就會繼承他一點點特征,這就叫相由心生……
好好好,您別說了,水生的女人打斷了巫師的話,遞上一籃雞蛋,還有五元錢,就抱著小白急急地往回走了。回到家裏,她的心還在狂跳不已,這個巫師也太厲害了,一下便道破了真相,幸虧水生沒有在身邊。自從巫師這樣說了之後,每當她抱著女兒瞅時,心裏就直罵牛生根,你這個鬼真害死我了,吃又沒吃到你,你卻把眼皮兒跳的毛病轉嫁到我女兒身上來了,你個剁八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