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前,楊小白從歐洲旅遊歸來沒有直接回羅湖市,在法國起飛前就約定與他在省城見麵。楊小白到省城後入住華泰賓館,然後給他發了條短信,他回道:明白,等著。
這次在法國,她替他了卻了一件心願,他說到過法國,卻沒去過雨果故居,希望她去看看,回來談談感受。她知道,他愛好文學,崇拜這個19世紀的大文豪。楊小白在法國旅遊時,便向導遊請了假,抽空去了雨果故居。從巴士底廣場地鐵站出來,沿聖安圖萬路一直前行,便到了雨果故居——孚日廣場6號。好幽靜!這是她當時的感受。
當她來到雨果故居二樓的一個展廳裏,就仿佛置身於國內哪家舊式豪門,映入眼簾的全是中國的陶瓷、佛像、漆畫、木雕……更令楊小白驚歎的是,雨果一生未到過中國,卻憑他對中國的熱愛與想象,創作了整整一組“中國題材畫”。畫前有簡介,英法文字,楊小白識不了,正好看到一對長著東方麵孔的遊客也在欣賞這組畫,是日本人呢還是中國人呢,她試探著問:請問你們是中國人嗎?那一對遊客點點頭。楊小白便紅著臉說,我不識外文,能不能幫我解釋下這組畫的說明文字。那對遊客中的女人告訴她,這是雨果專門為他的情人朱麗葉創作的,為的是讓朱麗葉開心。
楊小白便明白了他為何要借她的眼睛看看這裏。參觀完後,她特地發了條短信:誰是你的朱麗葉?
他回複道:你說呢?
楊小白知道自己那一問是多餘的,就如同相戀中的女孩子總是問男孩“你愛我麼”一樣,女性需要的是一種回答,這種回答能勝過一切愛撫,讓心田裏溢滿幸福感。唉,女人啦,在情愛麵前總是顯得比男人理想化浪漫化多了,而男人,要麼用嘴直接堵上那張詢問的柔唇,要麼就像他一樣,你說呢?回答了,卻又像沒有回答一樣!
在返回的飛機上,鄰座是一個中年女子,頗有氣質,當然也頗有豐韻,這女子捧著一本書閱讀著,卻時不時合上書本,發一會兒呆。楊小白悄悄瞟過幾次,那女子的書中夾著一個男人的照片,把男人的照片當書簽,那個男人一定在這個女子的生命中占有重要位置,這引起了楊小白的好奇,她判斷,那男人並非那女子的老公。
旅程有十來個小時,有些難熬,楊小白趁那女子發呆的時候就主動搭訕,您看累了麼,讓我讀讀吧。
誰知那女子忽地把書抱緊,擁在胸前,就像擁著一個人一樣。楊小白就微微笑了,那女子的臉就紅了。
這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楊小白就想。
忽然,那女子對楊小白說,這本書其實不太好看,故事一點也不精彩,純粹是作家瞎編。楊小白就把話接上去了,大姐,你的鑒賞水平很高呀。
那倒不一定。
那就是你的故事比這更精彩。楊小白狡黠一笑。
我就知道你很好奇,唉,反正萍水相逢,我也不瞞你。那女人說著展開書頁,露出了那張照片,他是我一生的愛人。
楊小白就改口叫姐,姐,他是你的藍顏吧?
妹子你很聰明,是的,他是我大學時的老師,我是讀大三時愛上他的,他是海歸,而我卻一心向往著出國,畢業時,我考取了公費留學生,勸他一起走,而他執意留在國內,實現他的人生理想。我們就這樣分手了,可是我在國外生活20年,卻越來越放不下他,每年我都會回中國看他一次……
他願意見?楊小白插話道。
第一次不願意見,我永遠記得我告別長沙的前夜,我在他窗前站了一個多小時,我就默默地讀他備課時映在窗紙上的影子,淚水一次次地從我眼裏滾落。我回法國後,卻收到了他的郵件,他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站在他的窗外。我的心就像觸電一樣,這是心靈感應呀。於是,第二年我又在相同的時間迫不及待地去看他,從此,他接納了我,嶽麓山成了我們重溫舊夢的地方,人到中年,才知道對方其實很重要,隻是人生中有許多不可確定的因素改變了這一切。我們每年的約會,我覺得我們依然是在初戀時代,這種感覺很美好。
你們沒考慮舊夢重圓麼?楊小白問。
這不是圓了舊夢麼?我懂了,你指的是婚姻。
楊小白點了點頭。
婚姻不就是一張紙麼?那是約束俗人的。如果當年我們走進了婚姻的殿堂,也許還不會有若幹年後如此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