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藍為難的搖頭:“那人不肯說,說一定要見見少夫人。”
陳秀沒有回頭,隻淡然的說道:“把人帶到這裏來吧。”
明璫忙應道:“是。”
采藍欠了欠身,轉身出去,不多時果然帶了兩個四十來歲穿著體麵的的嬤嬤進來。
走在後麵麵的那嬤嬤身上披著一件黑緞子大氅,頭上的風帽遮去了大半的顏麵,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陳秀一身紫色鳶尾紋軟緞裳裙的女子慵懶的靠在榻幾上,一手撐著腮,一手似是無意的撫在小腹之上,寬大的衣衫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清晰可辨,她臉上沉靜的神色亦如那盆靜靜開放的碧蘭花一樣,清幽典雅。
走在前麵嬤嬤遲疑的看了身後的婦人一眼,方深深福下去,恭敬地說道:“奴高氏見過九少夫人,少夫人萬福。”
陳秀微微抬頭,朝著高氏點點頭,又看了她身後之人一眼。便轉頭對明璫說道:“去把我收著的越州雪頂含翠衝兩碗來,給二位嬤嬤去去寒氣。”
明璫答應一聲對身後的采藍擺擺手,和采藍一起悄聲退出去。
“說吧。”陳秀自然猜不透高氏是因何而來,但既然是有要緊的事情,她便準備聽一聽了。
高嬤嬤的唇角遲疑的動了動,緩緩地側身閃到一旁,她身後那個披著墨錦鬥篷的婦人抬手把頭上的風帽摘掉,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少夫人,老婦人萬般無奈,想請少夫人勞動貴駕,去我們府中走一走。”
陳秀一怔,看著那婦人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從榻幾上站了起來,淺淺一笑,搖頭道:“難為夫人親自登門,真是怠慢了。隻是外邊冰天雪地的,我又有身孕。實在不便出門,還請夫人多多體諒。”
“少夫人……”高嬤嬤不忍看著自家主子低聲下氣的模樣,上前兩步深深一福,“我家夫人……”
“你先到一旁去候著。”謝夫人打斷了高嬤嬤的話,指了指旁邊的花架子。
“是。”高嬤嬤答應著後退十幾步,躲到花架子之後去了。
“有什麼話夫人不妨直說,或許我還能為你分一點憂愁。”陳秀的心中亦是百轉千回,這種時候謝燕文的母親登門拜訪,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否則憑著她的身份,絕不會易裝踏雪而來。於是她又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隻是去貴府的事情,還得等天色晴朗,我身上也並無不適的時候再說了。”
“少夫人可知,我那三郎一病不起,一條命已經去了大半兒了。”謝夫人嗚咽一聲落下淚來,低聲哽道,“老婦隻有三郎一個兒子,還請少夫人發發善心!”
“謝家三郎君的病我也聽說了些,隻是我又不是醫官,並不懂醫理。你家夫人再著急,我也沒什麼良策可為她解憂的。”
“可是三郎他……在昏迷之中一直喚著少夫人的小字。當初三郎曾親自跟老婦說過,他這一生可以沒有賀氏嫡女為妻,但一定要有賀氏三女陪伴左右……少夫人,當初三郎為了能讓你入謝家門,也是費勁了心思的,如今少夫人與王九郎結成連理,我們謝家自然不會再生事端。隻是我那可憐的三郎……如今他的境況,實在是可憐啊!少夫人就當是憐憫老婦,請移尊步,見我那可憐的孩兒一麵,勸勸他,不要讓他撒手而去,留下我老婦一人在這世間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