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這可真是……壯觀呢。”看著眼前的景象,艾利克斯身邊一個矮小的礦工感歎道。

一個遮蔽了半目天空的鋼鐵巨人頹自跪坐在眾人眼前,和它一比,連那些重型運輸車也小得像一隻隻螻蟻。據說,當地之星上的先祖們第一次用那種老舊的射電望遠鏡觀測到這個巨人的遺骸時,整個星球都陷入了恐慌。

時至今日,雖然那股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已然煙消雲散,人們依舊沒能解析出這表麵蝕刻著奇異紋路的巨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雖然判定為某一種人造機械,但這不管是體積還是精密度上而言這龐然大物都要遠勝這個世界的一切人造物。千百年間,人們從未停止過解析它的嚐試,卻每每以失敗告終。當絕大部分人們漸漸對著這個神秘的機械失去興趣的時候,一種以它為中心的狂熱宗教卻開始在日漸擴大的礦工群體中蔓延。

畢竟這個宛若天神的造物就那樣佇立在晶體礦區的中央,那數百米高的身軀在這樣的平原地區即使遠遠隔著數公裏的距離也清晰可見。對於這些生活多在聯邦最低標準以下的礦工們而言,將這樣的存在稱呼為神跡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

幽藍的晶體正是以它為中心地生長著,將半個伊索姆斯汙染成現在這樣的一片貧瘠之地。

雖然還沒有任何科學家能夠解釋這些藍色晶體是如何形成的,但它們無時無刻不從那巨人的巨大巨大遺骸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生長,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都曾遠遠的望見過,但絕大多數人卻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瞻仰”這道身影。雖然隔著防護服看不清他人的表情,但艾利克斯可以斷定,現在這些家夥肯定在絞盡自己不多的腦汁,搜刮一切能想到的形容詞去形容眼前的震撼。

“喂喂別看啦,開工開工。”工頭的吆喝聲將驚滯中的人們喚醒。即使這樣的景象著實令人著迷,礦工們依舊在工頭的叱罵中開始了一天繁重的工作。畢竟,在這樣充斥著重度輻射的汙染區域,還是早點完成任務離開比較好。

艾利克斯用安裝在左臂的機械義肢固定住一大簇礦束,在確認固定後,點燃了右手上的激光切割器。在電流的激發下,切割器放射著特定功率的橙紅色光芒,緩緩切割著那堅韌的晶體。

機械地重複著這些深深刻在腦子裏的動作,艾利克斯卻感受不到多少疲憊。三年的時光說長也不長,卻足以將一個稚氣未脫的男孩磨練成一位熟練的晶體礦工。苦痛早已麻木了艾利克斯的神經,他那不甚寬厚的肩膀上過早地承擔著生活的重擔。對他而言,供養妹妹上學便是自己工作唯一的動力。

汗自發梢垂下,劃過艾利克斯蒼白的臉龐。自開工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天上那看上去小小的一輪太陽正無力的將自己的熱量向著這片大地輻射。在風之星這樣遠離自己恒星的星體上,初春上午十一時的太陽決不能算熱,卻也足以讓這些穿著缺少製冷裝置的厚重防護服的礦工們汗流浹背了。

不知道艾萊塔現在在學校怎麼樣呢?在目送那輛運輸車遠遠開去後,艾利克斯倚著一塊水晶礦石,享受著短暫的休閑時光。在這樣崎嶇分布的水晶林中,運輸車的大型采礦器具幾乎失去了作用,隻得淪為單純的搬運者。這樣隻依靠人力進行的采掘工作效率極低卻也為礦工們在采礦車換班之餘以短暫的閑暇。礦工們四仰八叉的仰倒在地,喘著粗氣咒罵著,用這樣的方式緩解著長時間工作所帶來的勞頓。

“喂喂,開工了開工了,都起來。”遙遙望著一輛運輸車向這邊搖搖晃晃的開來,工頭起身招呼著那些一灘散沙似的礦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