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揮開了我拎著包裹的手,冷笑了聲說:“不要假惺惺的,你其實是想我死在那裏就不能殺你了,對吧?哼,你做夢!”
“如果你能回來的話。”我也朝他冷笑,“歡迎來殺我!所以,可別輕易的就死了,我還在這恭候大駕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那點功夫連我的身都近不了吧。”
他被我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我隻能看見他緊握雙拳,指節泛白。
一行人啟程了,我把包裹塞給同行的人,囑咐好好看著他。我怕的不僅是他的安全,我還怕他學壞。
沒問題的,他沒問題的。
我對自己說。
可是我的心裏其實很慌張。
“別再胡思亂想了。”亦飄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修渺走了,公孫不在,蒼楚好象在生氣,亦風不會沒事來找我碰釘子,亦飄更不用說了,我一個人獨自在院裏看著月亮發呆,然後一把揚起手中的杯子對著月亮喊:“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再一口飲下杯中物。
身後傳來暗暗的笑聲。
“既然來了,喝一杯如何?”我對那個人影微微揚了揚手。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喝茶也是會醉的。”那人笑嘻嘻地在我旁邊坐下,懶懶地靠著身後的柱子說。
我看著手中的茶——不,其實我是在看茶中的月亮——沒理他,然後再一飲而盡。
“公孫不在你寂寞了?”他看我不理他,慢慢直起身。
“你不該來這裏的。”我淡淡地回他。
他聽見我說話,又懶懶地趴在了桌上,頭側枕在手臂上,說:“沒有哪裏我不能去,也沒有哪裏我不該去。”
“你太自信了。”我的家,我原來的家你能去麼?
“我寧可你說我剛愎自用。”
“回去吧。晚了。”
“……亦水,你在氣我派人偷襲公孫麼?”
“……蕭顏,你在逼我?”
“如果是呢?”他把頭埋在臂腕裏,輕輕打了個哈欠,聲音悶悶得傳來。
“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你會失望的。”
“……亦水啊,你真的很喜歡他麼?”
“……”
“我明天要去濟洲。或許要有一段時間不能見你了。”
“你去濟洲幹什麼?”我警惕得朝他望去。
“嗬嗬,不要那麼緊張,不關你那小弟弟的事,他還不足以讓我放在心上。”
“哦。”我又回過頭看月亮,茶中的月亮。
“……”
“你說什麼?”我仿佛聽見他在說些什麼。可是聽得不是很真切。
“不,沒什麼……亦水,我能教你的都教了,你悟性好又刻苦,學得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師傅。”
“我說過不要叫我師傅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亦水,我知道你很聰明,也知道你有自己的驕傲,但是有些時候,你不得不放下你的驕傲來成就一些事,我不能總在你身邊。你看人的眼光很準,但難保沒有看走眼的時候,你知道最大的敵人是誰嗎?”
“自己。”
“錯,是身邊至親的人。總之,你要小心,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麼單純。”
“……怎麼覺得你在囑托遺言似的……此行很凶險麼?”我心裏有些不安。
“不,你多心了。隻是覺得你大了,我不該老幫著你,要讓你自己試練試練才是。”
“……你決定放手了麼?”
“……”
“無論如何,謝了。”
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聽見我的道謝,因為他已飛出很遠了。大家都走了啊,真冷清。蕭顏,你也終於要走了麼……
我抬起頭看那彎月亮,心裏有些難受,何朝月圓再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