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透透氣。”朝著葉奕打了一聲招呼,康醫生就朝著地窯外走去了。
“別讓他倆進來!”葉奕沉悶的聲音自膝間傳出,聲線是充斥著苦澀與悲痛。
康醫生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葉奕不想讓小林傑看到眼下的這一幕:“我知道了。”
這個一向話嘮的家夥,連半句話也沒有多說,翻身上了地窯。
葉奕緩緩抬起頭,看著這兩張安靜慈祥的麵容。
幾個月前,就在他認定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就是這兩位老者將奄奄一息的他給帶回了家中。
二老省下自己的食物來給他吃,老邁的周老,為了幫他采藥治傷,二話不說背著藥筐去爬遠郊的懸崖,還險些丟了性命。
如果沒有二老,葉奕相信自己絕地沒可能活到現在。
想到這兒,葉奕噗通一聲跪倒在了二老的床前,深深得將頭磕在了地上:“周老,安姨,我葉奕從小就沒有父母,你們救我性命,便是我的再生父親和母親。
是孩子無能,沒有能夠保護好你們,黃泉路遠,阿奕在這兒給二老送行啦!”說完狠狠得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下,順著眼窩一點點滴落。
傷口很疼,可是又怎麼比得過他此刻心中的痛!
眼淚在流,鮮血也在流,葉奕小心翼翼得爬到安姨的身邊,將她扶到周老的身旁躺下,從一邊找來一條毛巾,將她手上的血跡擦幹淨,又撕了一條花布帶,在她手腕傷口處纏了幾圈。
倒不是怕再有鮮血溢出,隻是安姨拉的那個口子實在是太深了,手腕上兩邊的肉都微微翻起,就像是小嬰孩的嘴唇一般,咧在那裏,可見當時安姨的決死之心是何等的堅決。
原本的被褥已經染血,昨日他和康醫生換了不少衣被回來。
葉奕將那染血的被褥掀開,重新找了一條幹淨的大被子蓋在了二老的身上。安姨愛幹淨,這一點葉奕一直都是知道的,現在二老要走了,必須得讓他倆體體麵麵得離開才行。
折騰了半天,終於是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就這樣看,二老完全像是睡著了一樣,染血的被褥和刀子都被葉奕收了起來。
他翻上了地麵,此刻康醫生坐在雪地裏的一塊大石頭上喝著酒,林傑和大熊依舊在那裏抽泣著。他倆想下去,可康醫生不讓,他倆也不敢隨便往裏麵闖。
見到葉奕上來,大熊和林傑一下子就撲了過來:“葉叔,安奶奶怎麼樣啦。”
葉奕看了一眼二人說道:“你倆下去跟二老道個別吧。”
雖然,他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聽到葉奕這麼說時,濃濃的悲傷頓時湧上了心頭。
“都道生離死別苦,確是生者太執著啊。”康醫生兀自喝著酒,嘴裏念念有詞得說道。
聽著從地窯下傳來的大熊還有小林傑的痛哭聲,葉奕忍不住閉上了雙眼。那種心髒被深深刺痛的感覺,令他久久無法自拔,或許這種感覺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伴隨著自己。這段記憶是他想要忘記,卻又不忍忘記的。
他知道,以後每每想起這兩位慈愛的老者,他的心中恐怕都會難以抑製得出現這種刺痛感,或許也隻有這樣,才能夠不斷得提醒自己,曾經有過這樣兩個人,為了讓自己能夠活下去而傾盡一切,可自己卻沒有能夠好好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