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翳吩咐左右,我方看見他身後跟著兩個侍衛。其中一個侍衛奔至門前,隻是抽出鞘中之刀,那刀薄而鋒利,輕輕穿過門縫,幾番撥弄,那緊閉的門就應聲而開。
我有些自嘲,這本是一件多簡單的事。
我踏門檻而進,還未站定,綠珠就像流星一樣向我急速撲來,緊緊地抱住我,喃喃泣道:“姐姐,我怕。”
我無奈地歎息,撫摸著她的散發。借著阿珊娜手中的宮燈,我瞧見了室中翻倒的燭台與木凳。
冥翳揮退了左右,緊隨我進得室內。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偎在我懷中戰栗不停的綠珠,不無表情道:“看來她並不適合獨處。”
我淺聲道:“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
冥翳不再說話,我注意到他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零亂,臉色並無甚不妥,待得逡巡至案上的黃色玫瑰時,眉間褶皺如川,雙眉蜷曲如臥蠶,眼神中不經意滑過一絲痛楚與厭惡。此時,室中並無太亮,也許是我與他同床共枕之故,我竟能一下瞧出他的不愉快。
我吩咐阿珊娜收拾地上的零亂,其實這屋子裏的東西實在太少,又能有什麼收拾呢?不過也就是把掀翻的凳子、燭台歸回原位而已。
“姐姐,姐姐的房間。”綠珠在我懷中突地就這樣冒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話語。
我一驚,搬正她的身子,柔聲急問:“綠珠,你說這是誰的房間?”
“夢蝶!你該回去好好地休息!”冥翳冷冷地發話。
綠珠似又被冥翳嚇住,她再度把臉埋進我的懷裏,一手慌亂著向案前亂指,語無倫次道:“姐姐,鳳池姐姐……”
我的心一震,迎上冥翳慍怒的眼神,我坦然一笑道:“原來這是鳳池姐姐曾住過的屋子,王爺怎的不想讓我知道麼?”
“你隻需要知道自己住在簪菊堂即可。”冥翳淡漠道。
我笑著放開綠珠,示意阿珊娜把之帶出去。
很快,房中又是黑漆一片,而我與冥翳,似乎並沒有打算讓這屋子亮一些。也許,黑暗裏,我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那樣,便不需要我們在說話時故意偽裝。
我輕聲歎息,像秋夜裏幽咽的山泉。“為什麼這房中一無所有?”我似在問他,又像是在問我自己。他那樣地深愛著她,怎能如此怠慢她?
“她本就不喜歡奢華,況且這裏曾經遭受過一場大火。”黑夜裏,冥翳的聲音比之先前柔和了許多。
“我實在看不出這裏有被燒焦的痕跡。”我繼續道。
冥翳緩步走到我身前,他的呼吸很和緩,看不出心底有什麼不平靜的表現,他摟緊我,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裏。
“蝶兒,你我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我們何苦總是糾纏在有關鳳池的話題上。”
我苦笑,我也不想糾纏。最初,我覺得他愛聶鳳池越深,他愛我便越假,我並稀罕他的愛,我隻是想達到我的目的,所以我必須確定他對我的愛是真是假。可是最近,我突然開始懷疑,他對聶鳳池的愛是否也是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