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拂照下的液池水,晶瑩澄澈,微風吹過,水光瀲灩,碧波粼粼。這情景,讓人想起古人的一句詩“水晶簾動微風起”。
那池水中的荷花,依舊發出淡淡的幽香,令人沉醉。移步鏡光橋,獨倚欄杆憑駐立,連日的煩擾暫時被拋諸在了九霄雲外。
“娘娘真是好興致!”梅歸平靜微涼的聲音在橋頭悄然響起,恰似黎明將至前,東方劃破漫漫長夜的魚肚白。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我低低一笑,收起有些失神的眼眸,淺淺道:“梅姑娘不也是這般有興致麼?”
我瞧見了她纖細雪白的手中握有孔雀碧玉盅,那盅碧綠翠幽,泛著柔和的光澤,似要將這天幕下的美景盡收其內。
梅歸莞爾,不予置評,但口中卻不著邊際地歎了一句:“奴婢也不知自己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若得閑暇濃情在,何必深究為誰辛苦為誰忙。”我不甚感歎。
“娘娘好生平和的心態!”梅歸展顏低笑,卻不知她是真心抑或假意。
我自嘲一笑,由衷道:“論及平和,我是萬萬不及梅姑娘。”仰望一眼島上高矗的靜心樓,複又讚道:“單就這‘靜心樓’三字,我就自慚形穢了。”
“娘娘何必自謙。”梅歸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奴婢正要打算去收集這晨曦朝露,娘娘可要去麼?”
星目微凜,我明知故問:“都說秋露寒重,卻不知梅姑娘要在哪裏去找這烈夏的朝露?”
她分明從一開始就欺我無知,說什麼東偏殿前目睹我施恩救綠珠,又說什麼後花園碰巧拾落燈,這些皆因她收集烹茶露水時偶遇。世間哪有如此之多的偶然,隻怕是有人存了必然之心。那一日在靜心樓,我便已識破她的謊言,試問炎炎夏日,何來露珠可收?
“娘娘有所不知,垸城的夏季,早晚空氣潮濕,露水還是可見的。何況時值夏末,金秋將至。”梅歸麵不改色道,似是從未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是麼?”我並未在夜間或早晨留心那花草上是否有晶瑩存在,故而心中疑慮並未消除。
梅歸不再說話,隻是指了那島上鵝卵石台階兩側的花樹,輕聲道:“娘娘請過來一看。”
我依言走下鏡光橋,踏上鵝卵石階,順著梅歸手指之處,果然瞧得花葉上偶有露珠清沾,圓潤透明,似顆顆價值連城的明珠。微風輕動,花葉飄搖,那些露珠便順著花瓣葉尖滾落土中。因是夏季,那花葉間的露珠甚少,但少並不意味著無。
莫非是我多心了麼,我暗自揣測著。
“這在夏季,也算物以稀為貴,故而收集極為不易。”梅歸淡淡補充著。
我心中總還是有些不放心,很多時候,女人的直覺是異常靈敏的,尤其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觀感,往往隻在一眼之間,心中便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