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白虎星”救駕(2 / 3)

一場聚義廳“撕票”的風險,總算平平安安地過去了。過了不多的幾日,楊二虎被金廣大盜派遣下山,去哈爾濱、長春、奉天摸底:找日本浪人摸清“皇軍”的動向;找張學良、楊宇霆的部下摸清張部的實力。依仗可以號令四十八寨的黑匪梟首,是真正做開了“東北王”的美夢了。

楊二虎離寨前夕,來到後營壓寨夫人的寢宮,向他的秘密情人告別。

“二虎,金廣那老賊是不是調虎離山,要對我下手了呢?”白蝴蝶這些日子白天跟女兵們一塊習武操練,到了晚間躺在熱炕上總是如履芒刺,心裏忐忑不安:金廣自從武房那次較量過後,再也沒有來糾纏過她。白天有時也來後營指點一下女兵們的武術,對她也是相敬如賓,不再動腳動手,輕薄妄動,到挨黑便乖乖地回他自己的老黑堂去了。魔首立地成佛,使心眼細密的姑娘反生狐疑。

“也不一定是這樣,”楊二虎不無擔憂地說,“我走以後,你多加小心提防。九姨太那個白女人還是靠得住的,你常要秋蟬、鹿梅去那邊打聽一下風聲……”

“金廣是真正遵守約法三章,他在等待我爹爹的複命麼?”蝴蝶含淚盯著二虎。

楊二虎嗒然回道:

“那也難說。”

“打虎寨的快馬已經出發了?”

“嗯,”楊二虎有些淒然,“不過最順利,往返也得三五個月,等你父親的信到,我楊二虎也早該回寨子了,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

“唉——”蝴蝶喟然長歎,“如今我又是心急如火等待爹爹的平安信,又害怕信到達的那天!二虎哥,我更怕的是老賊不守信諾,把你支使走,他就……”

楊二虎動情地握住姑娘紅潤結實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安慰說:

“蝴蝶,我猜想寨主不敢輕舉妄動,除了你的約法三章,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信神信鬼,滿腦袋瓜的江湖方術……”

“此話怎講?”

“因為我在窮極無賴中,跟他胡編瞎扯過,說你犯‘白虎星,……”

“喲——”白蝴蝶莞爾一笑,“那老狗還怕‘白虎星’克夫殺子?嘻嘻嘻,真是條蠢驢!”

“他越蠢,你不是越安全嘛!”

楊二虎走後的第三天,金廣大盜親自領著個瘦刮的老頭來到後營白蝴蝶的寢宮,猛一見,蝴蝶的心突突往上一衝,提到了喉嚨口:難道去重慶的快馬就回來了?不可能!那就是沒有過得了關?她再細細打量那瘦老頭:頭戴黑紗方巾帽,身穿灰色道袍,一手搖著把諸葛先生那樣的黑鶴羽扇,一手擎著十字棍撐開的黃緞子帶絛兒的長條旗,上書:“哈爾濱陳半仙,柳莊神相,百靈百應”,當中還裝點著醒目的太極圖。她恍然大悟:楊二虎沒有說錯,拿廣這蠢驢果然疑她犯“白虎星”,今天請江湖騙子上門來,是要探聽虛實真假了。怎麼辦?那江湖騙子陳半仙要是開口,當麵說她白蝴蝶命好相貴根本沒犯什麼“白虎星煞”,那今晚上老色鬼就會賴在這裏不走了。想到這裏,她不由分說,踅下暖炕,擋在江湖騙子跟前,卻轉對金廣疾言厲色地道:

“寨主,有言在先,後營寢宮隻準你和二總管出入,沒幾天你怎麼就給忘了?快快把這老頭兒帶出去!”

“夫人不必介意,陳老先生是金廣多年至交。”金廣並不生氣,反而象個溫和敦厚的丈夫,領著摯友來拜訪新婚的賢內助似的,笑容可掬,連連讓坐:“陳老先生請坐,請坐。”轉對木立一旁的秋蟬、鹿梅道:“還不給老半仙上‘清傳子’。”等江湖騙子在木沙發椅上落了坐,大夢初醒的秋蟬、鹿梅端來了果盤、香茶,他才衝呆然坐到炕沿上的壓寨夫人似笑非笑地解釋說:“今天難得陳老先生路過老營大寨,請他來跟夫人見見麵,順便要老先生為你看看流年貴相……”

“我不看,不看……”白蝴蝶瞅著那尖嘴猴腮,一副賤相的江湖騙子,一迭連聲地叫道。

“嗬,嫂夫人初次見麵,莫非信不過我陳半仙嘛?”江湖術士嘴裏噴出一股嗆人的酒氣,老鼠眼滴溜溜在白蝴蝶臉上逡巡著,羽扇一掄,指指靠在木壁上的黃旗道:“嘿嘿,今日我就單給嫂夫人相相麵,要是說得不準不確,嫂夫人你就砸了我的招牌,叫使女丫頭拿苕帚把老夫掃出老營大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