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楊靖騰一戰,我後來才知道,也是玉辭去救的我,他救了我許多次,我欠了他許多條性命,自然不會疑心於他。如今,你帶領蒼鷺眾人,不畏寒苦在軍中行醫,我也瞧在眼裏,早已不存‘疑心’一說了,那事情,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月婉姐,還是先起來吧。”東風笑隻是揚了唇角,事到如今,豈還有心力去為難那陳年舊事。
月婉聞言微微一愣,繼而點了點頭,她聽出了東風笑的寬容和豁達,卻不曾聽出她的寂寥和疲憊,可是,原諒之意,已經明了了。
她立起身來,踟躕了一二,再度開口:
“王會如此,多半是蠱術……笑笑,救救他,我求你。我知道,請你去救一個險些殺死你的人,你恐怕是不肯的,可是……可是因為冰蠱花,如果真的是蠱術,也隻有你了……笑笑,我求求你。”她啞著嗓子,平日裏高傲得如同格桑花,月婉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會有一日,在除了王之外的人麵前,用出這一‘求’字。
東風笑苦笑:“救他?我又豈會不肯,又豈是需要你求我?便是有一分一毫的希望,我都是絕不肯放手的,我也聽過一些蠱術的說法,說是冰蠱之間有些牽係……可誰知這究竟是不是怪力亂神?如今我已經試探他多次,方才發現,他分明是有意識的,是他要在南喬為帥,是他要娶南喬王爺之女為妻,是他要在戰場上殺我,這些,怕是錯不了了……”
“可……可是,如若是蠱術……”月婉踟躕了,聽著東風笑說得這般淒慘,也不知自己應當如何開口,正想訕訕閉口,忽而腦中一個激靈,忙問道:“等等,蠱術的說法,是何人給你的?”
東風笑愣了愣,心下突然也想起了一個盲點,如今麵前的人,仿佛便能解釋一二。
“冰蠱之間的聯係,是我父親告知於我的;至於最初的蠱術一說,我是聽一人說得,那人當初本意是想留下我,談合作之事,被我拒絕,但那人……如今看來,多半並非好人,並且他的身份還有幾分怪異。”
月婉麵色微變,心下隻盼著自己的假想不要成真。
“那人……是何人?”
“南喬睿王爺,玉竹。”
月婉一愣,當即變了臉色。
當初擒住他們的南喬睿王爺不錯,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南喬的睿王爺,竟是王那個可怕的兄弟——玉竹!
當初夫人隱匿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王切莫出山,這樣子,這玉竹才不會算計於他!
誰知世事曲折,終究還是沒能躲過……
東風笑瞧著月婉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心下不禁詫異——不知這玉竹,究竟是何方神聖?
“月婉,難道……玉竹真的是玉辭的兄弟?”
月婉定了定神,頷首道:“不錯,玉竹是王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東風笑一愣,想起父親曾說,上一任蒼鷺之王,乃是玉瓊夫人——堂堂蒼鷺之王,豈會和旁人共享一夫?
“可是……據我所知,玉辭的母親,分明是上一任蒼鷺之王……”
月婉愣了一愣,不曾料到東風笑會這般清楚,可一想她和玉辭的關係,心裏也明了了,頷首道:“不錯,夫人卻是上一任蒼鷺之王,而玉竹的母親,乃是夫人的親妹妹,夫人尊名玉瓊,玉竹的母親,名叫玉瑤。”
合起來便是‘瓊瑤’,美玉其名。
“夫人擅長醫術和武術,而玉瑤夫人則擅長巫蠱之術,老爺手下的藥、蠱兩脈,便分別傳給了她二人。”
東風笑頷首,心下算計著——父親所說的,約摸二十年前,巫蠱一支在蒼鷺徹底斷流,難不成,便和這位玉瑤夫人相關?
“具體的,我這婢子也說不清,隻知道,當初的夫人和玉瑤夫人,同時傾心於一個男子,而那個男子,乃是梧桐山中一名隱逸的風流劍客,來到蒼鷺,是為著求一方藥,而這個男子,也正是王的父親,後來,我們避諱,都喚他大人。”
“聽老一輩人說,當初求藥之事,乃是夫人應下的,二人漸漸也是兩情相悅,可玉瑤夫人偏偏動了小心思,在他二人相好之前,竟是利用蠱術動了手腳,在夫人之前懷上了孩子,可一直也緘默不言,反倒惹得那大人愈發自責不忍。”
“直到老爺子給夫人和大人舉辦了婚禮,玉瑤夫人當日借故未去,那日子也一直和和樂樂,卻偏偏在夫人和夫君成婚幾個月後,正是恩恩愛愛的時候,顯出了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