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嬸擦了擦眼角的水痕,愧疚地看著麵無表情的少女,隱隱覺得少女變得不一樣了。
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她說不出來。
也是,經曆了被方姨娘責罰的事,哪能和從前一樣呢?
少女抿唇笑了笑,臉在笑,眼睛裏沒有笑意。
她淡淡說道:“沒事的。你不說,夫人問別的人,別人也會跟夫人說。”
唐嬸有些心疼,想了想,壓低聲音道:“莫怪唐嬸多嘴,如姐兒,大戶人家的姨娘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你的賣身文書在夫人手上,就算你當上姨娘生下孩子,夫人看你不順眼,照樣能把你賣掉……”
梁俏如點了點頭,乖巧地道:“我曉得姨娘不好做。”語氣變得鄭重了些,“唐嬸,謝謝你的忠告。”
唐嬸見她聽進耳朵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咱們是做奴婢的人,就該安分守己,別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唐嬸見過一些長得好看的丫鬟,想方設法爬老爺少爺們的床……”
絮絮叨叨地舉例子,向梁俏如證明做姨娘和通房丫鬟有多不幸。
梁俏如心不在焉地聽著,不時附和兩句。
不管怎樣,唐嬸是個對她好的,她不討厭唐嬸。
窗外天色漸暗,唐嬸收拾了碗筷,叮囑梁俏如好好休息。
半個小時後,梁俏如等來唐嬸煎的藥,喝下這碗味道古怪的中藥,她躺著思忖自己的未來。
在古代,簽下賣身契的奴婢沒有人身自由。不可以參加科舉,不可以和良民通婚,奴婢生下的孩子依然是奴婢。
她的賣身契被夫人捏在手裏,她這個人便等同於夫人的私有物品,除了乖乖聽從夫人的命令做一條忠犬,剩下的選擇不是自盡就是惹惱夫人被夫人賣掉。
賣到別的大戶人家做丫鬟還是好的,萬一被賣給喜歡家暴的男人當老婆,或者賣給深山的老光棍甚至老光棍幾兄弟做老婆,哭都來不及。
最慘的是賣進青樓做伺候男人,或者淪落到窯子裏。青樓和窯子做一樣的生意,富人上青樓,窮人逛窯子。
再有就是軍營,這個時代的軍營存在著為士兵們解決生理需求的女人。
唉,古代這麼黑暗可怕,為什麼小女生們做夢總盼著穿越呢?
梁俏如翻了個身,把江家的情況在心裏過一遍。
江家的當家人是癡肥禿頂的老爺江成業,江成業喜好女色,夫人未進門時,後院已有五六個女人。
但江成業和夫人成親多年,膝下隻有一個十一歲的嫡子慶哥兒,小妾姨娘們生下的幾個孩子都是女兒,最大的女兒今年十六歲,處在待嫁的年紀。
對了,江家有個丫鬟據說懷了孕,那孩子是江成業的,可惜丫鬟下台階時不小心跌了一跤,流產了。
夫人不怎麼管江成業,一心一意地養著兒子,怎麼突然之間想對付方姨娘呢?
原主隻是個小丫鬟,知道的信息有限。
梁俏如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吵醒了。
屋內亮著一盞燈,兩個丫鬟在鏡子前邊梳頭發邊說著話,聲音壓得很低。
“夫人讓她明天不必幹活,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運!”
“人家長得好,哪裏是我們能比的!老爺看中她,想抬她做姨娘呢!”
她們議論的是梁俏如。
梁俏如胡亂聽了幾句話,渾不在意地夢陳公去。
次日一早。
梁俏如起床洗漱完,去廚房喝了兩碗米粒稀少的清粥,拿掃帚掃地
梁俏如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暈腦脹,渾身難受。
她睜開眼睛,看到一根根斜指向天的茅草,似乎有動物在舔她的小腿。那舌頭十分粗糙,還有肉刺,縮了縮小腿,便聽到低沉的吼叫。
啥情況?
梁俏如側目望去,見到一對有斑紋的毛茸三角形耳朵,黃裏泛黑的毛髒兮兮——那是一隻狼,一隻瘸了腿的沒有同伴的狼。
這種狼離群索居特別凶狠。
想到動物紀錄片裏看來的知識,梁俏如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狼察覺她醒來,小心謹慎地退後兩步,渾濁的眼睛盯著她,咧開嘴齜牙。
一人一狼的目光相觸,梁俏如瞬間懂了,這頭狼想吃她!
似是發現梁俏如重傷在身很虛弱,狼狡猾地接近,繞到她的麵前,打算咬斷這個雌性人類的脖子再吃肉。
對此,梁俏如全神貫注,壓在身下的手悄悄地握住了一瓶防狼噴霧劑,怒聲嗬斥:“滾開!”
狼膽子小,果然又退後幾步,但它很快縮短了她和它的距離。
這時梁俏如已經把防狼噴霧劑暴露在狼的目光之下,她將噴霧劑對準狼的眼睛,在它步步逼近作勢欲撲之際按下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