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請村長在見證人的位置上簽名並摁手印,再把文書遞給周四姐兒的爺爺周洪壯。
周洪壯不識字,利落地按了手印。
沈行之把一份文書交給他,一份交給村長,道:“從此時此刻開始,我沈行之的妻子周四姐兒,在大家的見證下,與她的娘家周氏斬斷親緣關係,此後橋歸橋路歸路!”
將文書的內容念過一邊,遞給寧甄蘿。
寧甄蘿抹著淚接過,傷心不能自已,嘴裏念叨著爹娘兄弟姐妹,哀歎一聲又倒下了。
沈行之:“……”
你他||媽玩夠了沒有!!
朱氏磨磨蹭蹭,被周洪壯罵了一回,才陰著臉出來,把十九兩銀子扔在了地上:“銅錢沒有,十九兩銀子,便宜你們了!”
一貫錢即一千文,重四斤。
十九貫錢,是七十六斤,和一個小姑娘差不多重!
沈行之垂眼看著散落一地的十九兩,對周洪壯說道:“一共十九貫三百八十一文錢,請您交到我手上。一貫錢換一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
周洪壯踹了朱氏一腳,惡狠狠地嗬斥道:“誰讓你把錢扔地上?!撿起來!少的三百八十一文錢呢?被你吃了?!”
朱氏嚎叫一聲,撲上來掐周洪壯的耳朵:“要撿你撿!錢是我的!老娘受夠你了!老娘嫁給你這麼多年,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淨是陪你吃苦,老娘舍了這條命,上吊給你看——”
“啪啪!!”
兩個大耳刮子刮得朱氏轉了個圈,坐倒在地。
周洪壯俯視她:“把錢撿起來,把三百八十一文錢湊齊!”
朱氏撒潑,就是不撿錢。
村長不耐煩:“老弟,你把錢撿了。”
周洪壯踹了朱氏好幾腳:“快撿!你扔的錢,你不撿誰撿!!”
朱氏唯有哭著把錢撿起來,回房湊齊三百八十一文,交給大兒子拿出來,自己沒臉見人了。
沈行之拿到錢,鄭重謝過村長和村民們,扶著虛弱的寧甄蘿,慢慢地遠去。
至此,一出好戲終於落幕了。
周家一家子白眼狼,差點逼死外嫁女和女婿的醜事迅速傳播開來,與沈家二房窮得砸鍋賣鐵的趣聞一起,被十裏八鄉的人們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
周四姐兒出了名,她那去做生意卻被騙子誆得褲子都不剩的小相公跟她一樣出名。
沈行之:“???”
他什麼時候被騙子誆得褲子都不剩了?
寧甄蘿:“嘻嘻……嘻……這叫做藝術加工。反正不是真的,隨便他們說唄,你又不會掉塊肉。”
沈行之:“…………”
說得很輕巧,要不是你編排我,我用得著被那麼多人嘲笑???
回到家裏,沈行之伸手推開寧甄蘿,道:“我去燒熱水,你要洗澡麼?”
寧甄蘿穩住腳步,含笑道:“當家的,利用了咱就把咱推開,也太無情了吧?”
沈行之道:“請寧姑娘自重,小生不是你當家的。”給大鍋裏倒滿了井水,把灶點燃了,吩咐寧甄蘿看著火,“我去鎮上一趟,把阿寶和阿笨都接回來。”
寧甄蘿想起一件事:“牙粉!你要買牙粉!還有牙刷!”
沈行之皺起眉:“鎮上沒有牙刷。”
他戴了鬥笠穿了蓑衣,趕著牛車去堂兄家接孩子。
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撒落下來,被雨天降低的溫度開始上升,樹葉草尖上的雨水被迅速蒸發,路上的小水坑漸漸幹涸。
寧甄蘿在灶前坐了一會兒,將劈開的大塊木柴的往燃燒的灶裏推,起身尋了掃把,掃幹淨大廳和房間的地麵。
又撐起了長竹竿,把被子抱出來曬太陽殺菌。
沈家的房子位置有點偏,周圍沒幾戶人家,寧甄蘿和沈行之現在住的是一間泥磚結構的兩層大屋。他們在大屋左側一層生活起居開夥,這裏原本屬於沈家三房,大屋中間是一個大廳,右側的麵積、房屋設計與左側一樣,原本屬於沈家二房。
當年,屋子建起不久,沈行之他爹的二哥入贅了別人家當上門女婿,沈行之他爺爺氣憤地把沈行之他二叔的名字從家譜上劃掉,沈行之他爹就從三房變成了二房。
大房的長子長媳要侍奉父母,房子建在大屋右邊,緊挨著原來沈家二房的住處,麵積沒有大屋那麼多,但是建造得漂亮,用了部分水磨青磚。
後來沈行之他爹在老家娶妻生子,沈行之他爺爺將分給小兒子的田地折現,又想把大屋左側賣了換成錢,沒有人樂意買半間屋子。
沈行之他爺爺便自己貼了部分錢進去,讓老大補完剩下的錢,大屋左側換給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