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是有靈的,他們出手懲罰闖進咱桃溪莊行竊的賊人,咱們合該讓祖宗也聽聽咱們如何處置這些膽大包天的賊人。萬一祖宗聽不到我們商量處置賊人,生氣了怎麼辦?萬一祖宗不滿意我們對賊人的處置,發火了怎麼辦?”
陸高山連問了兩個怎麼辦,難住了張慶祥和李地主等人。
祠堂裏供奉的祖宗似乎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祖宗生氣了,讓他們學那些個賊人跑斷兩條腿,他們怎麼伸冤啊?總不能到了地府去找閻羅王主持公道吧?
裏正捋了捋下巴的胡須,說:“咱們在祠堂門口談,祖宗大約……大約能聽到?”
村長張慶祥是中飽私囊害怕祖宗責罰,裏正是收了張慶祥偷偷給的好處,也怕桃溪莊祖宗跟自己算賬。
有心虛的人,當然有坦蕩蕩的人。
陳四叔公仗著自己年紀大,與裏正說道:“祖宗住在祠堂裏,不住在祠堂門口。咱在祠堂門口談,這豈不是讓祖宗扒在門口聽咱們談?祖宗是咱桃溪莊的祖宗,咱不能讓祖宗遷就咱們。想讓祖宗遷就的,像張慶吉,剛才你們也看到了,祖宗怪罪他。”
姓名被陳四叔公提及,張慶吉打了個哆嗦,覺得祠堂裏越發陰冷了。
陸高山趁熱打鐵:“就在祠堂裏麵談!咱祖宗是講道理的,張慶吉做錯事,祖宗隻警告了他,沒有遷怒和他關係好的張慶祥,是吧?”
“無端端的,你說我姓名作甚?”張慶祥不滿。
“你沒有做錯事,怕什麼?”陸高山可不會怕張慶祥,“還是說,你自己知道自己做錯事,害怕祖宗晚上去找你?”
“……”張慶祥沒話了。
害怕也不能說。
萬一祖宗沒有發現他做錯事,他卻表現出害怕的樣子,叫祖宗察覺了端倪,那可就慘了。
李地主聽陸高山這麼一說,倒是不太害怕了,可他一點也不想和桃溪莊祠堂裏供奉的祖宗接觸,道:“祠堂裏麵常年不見太陽,我覺得很冷。”
“是啊是啊,我穿的衣服太薄了。”族人裏出了個賊的富農說。
“太陽照進來了。”阿寶突然插了句話。
大人們勾心鬥角耍嘴皮子,畏懼死去的祖宗顯靈,小孩子們可不害怕。
阿寶人小鬼大,隱約聽懂一些。
她知道陸高山是好的,想幫著陸高山把人留在祠堂裏,遂跑到照進祠堂的陽光下,對陸高山和沈再山笑:“這裏很暖,一點也不冷,我還覺得熱呢!”望向穿著新衣服的李地主,“李老爺,你穿得厚,怎麼不嫌熱?”
被你死去的祖宗嚇到了,哪裏會熱!
李地主腹誹,擦了擦頭上的汗,心裏不住地後悔跑來桃溪莊的決定。
陸高山道:“你們覺得祠堂裏冷,我是不覺得的。也許祖宗是聽到你們說要在祠堂外麵談事,不高興,才讓你們覺得冷。”
李地主:“……”
李地主信了這這說法,結巴道:“我、我突然不冷了!”他實在不願意在疑似鬧鬼的桃溪莊祠堂久待,當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要談事,咱們抓緊時間!我李家定居懷安鎮幾百年,家風一向端正,族人裏出了個偷雞摸狗的敗類,我是不會護著他的!你們要罰,盡管罰他,罰得越嚴厲越好!隻要不是砍手斷腳,我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