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條命是主家救回的,主家要我賣命,難道我還能拒絕?”淩壯誌也有些忐忑,“主家給咱什麼,咱收了;主家要我們做什麼,咱做了。主家看起來心善,總不至於害咱。”
想到陸輕嵐昨天下午叮囑的話,淩壯誌說道:“咱得抓緊時間把菜地開墾出來,天天吃主家種的青菜,招了主家討厭就不好了。主家的青菜好吃,菜種也是好的,咱得想想種什麼菜。”
他全家都是陳家磚窯的奴才,給陳家磚窯幹了那麼多年活,家底等於沒有。若不然,淩壯誌早就給生病的自己和小女兒找大夫看病了。
現在搬到桃溪莊住,淩壯誌全家除了破衣服爛被子,剩下的不是缺口開裂的碗碟,就是斷胳膊斷腿的家具,連一口鍋都沒。
窩棚裏的桌椅和床,以及全新的被褥、鍋碗瓢盆等物,比淩壯誌所有的家當都值錢。
住在窩棚裏,淩壯誌全家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仿佛他們醒來後睜開眼睛,一切都會消失不見,他們還是躺在陳家磚窯,窮得生病隻能熬著,看不起大夫也吃不起藥。
陸輕嵐並不知道淩壯誌一家的不安情緒,她處理完中午的食材,優哉遊哉地翻看從縣城買回來的新話本消磨時光。
轉眼間到了準備午飯的時間,她安排了菜色,讓趙阿李掌勺。
午飯後,陸輕嵐和沈行之散了步,又睡了午覺,懶洋洋地拿著前天寫的招聘公告下山,把公告貼在桃溪莊村口。這裏人來人往,時常有閑極無聊的七大姑八大婆閑話家常,是桃溪莊最熱鬧的地方。
“上麵寫的什麼?”在陸輕嵐貼公告之時,一個叔婆說,“咱不識字,你寫的這些字不念給我們聽,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
“我要找人上山幹活,幹多少給多少工錢。”陸輕嵐簡單地解釋道,“不是挖防火帶,是把山地裏的野草和灌木全部鏟除,不準留下草根和樹根。”
“這也太麻煩了吧?誰砍樹還挖樹根的。”叔婆說道,“遇到樹根長得深的,挖幾天也挖不出一棵樹根哩。”
“就是。”另一個嬸娘說,“除草挖草根不算事,挖樹根真的為難人了。”
“大樹的樹根不需要挖出來,小樹的樹根必須挖,不挖不行。”陸輕嵐已經想好了怎麼辦,“我會請人把山地裏的樹砍掉,已經砍掉的樹不用挖樹根。”
“要是有人偷懶,把小樹也砍掉呢?”
“工錢減半,我不會再請他\她給我幹活。”
“等一下,陸家小六,有的山地野草野樹多得不得了,有的山地不長草,這怎麼算?”
“野草野樹茂密的山地,拿到的工錢比野草野樹稀少的多。”
“具體多多少?全憑你一張嘴,大家夥心裏慌。”
“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不會占你們的便宜。”陸輕嵐貼好公告,回身看向圍過來的人們,“打個比方,社公祠背後這塊山地,收拾一畝地可以拿到一百二十文。”
霎時,人群就像達到沸點開水那樣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