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激起男人的殺心,慢慢勸道:“請你冷靜一點,殺人是犯法的,就算你有本事逃脫製裁,也未必受得了內心的譴責。為了我這麼個不值得的人,搭上你的大好性命、你的人生,太可惜了!”
男人的眼神漠然,無動於衷,甚至帶著少許看戲的趣味。
——你還想怎麼狡辯?
——即便你說得再動聽,我也要殺你!
寧甄蘿暗道麻煩,勇敢而不失小心地與他對視,盡量不引起他的反感,聲音溫和舒緩:“如果你願意給我彌補罪過的機會,我願意付出全部的努力挽救傷害!倘若上天認為我缺乏誠意,認為我做不到我的承諾,那麼我立刻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天爺很給她麵子,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暴戾電光閃耀天地,驚雷聲驟起。
“轟隆隆——”
大地被巨響震得晃了三晃,寧甄蘿保持起誓的動作,毫不心虛。
她微仰著臉,任由大雨衝刷後腦勺上的傷口,血水嘩啦啦地流下來,染透了上身的衣裳。
古人敬天地神明,站在她麵前的男人還是一個讀書人,他會被打動嗎?
許是寧甄蘿的賭咒起誓太狠,他的眼神確實變了。
“你,不是她。”他說,“她呢?”
“……”寧甄蘿。
寧甄蘿在想,她是不是應該重生過去報個演技培訓班以應對當下的情況,剛穿越就被戳穿身份真是演技太差了。
她看不到這個人的表情。
她的視野因重傷和失血模糊,人快撐不住了。
思索三秒,寧甄蘿道:“她已經死了。從山崖上摔下來摔死的。你的仇恨、你的怨,真的與我無關,但我現在成了她,我必定承擔這個身體帶來的責任!你肯救我,我痊愈後一定償還你的恩情!”
她的拳頭緊緊攥著,藏在掌心的尖銳石片刺傷皮膚,卻無暇顧及。
自己的生,決不能寄望於別人的一念之慈。
對方要殺她,她不能拖著他同歸於盡,也得給他弄個重傷或終身殘疾!
寧甄蘿曾經花時間學過搏擊術。
男人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衡量她的話是否可信,就在寧甄蘿決定動手的前一刻,他問:“你怎麼還恩?拿什麼來還?”
寧甄蘿道:“比我的性命貴重兩倍的東西,絕對讓你滿意。”
男人抖了抖沾滿泥水的繩子,用力扯了扯,道:“自己能爬上去嗎?”
寧甄蘿說:“我磕破頭,很暈。”
男人把上衣脫下來,指了指自己的背:“來,趴著,別動。我帶你上去。”
他似乎信了她。
“嗯。”
寧甄蘿乖巧地爬上去,雙手抱著他的肩,任他將自己綁在身上,一步步爬上山崖,遠離你死我活的殘酷。
……
……
等到寧甄蘿恢複知覺,已經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腦袋纏著紗布,藥味濃重。
她意識昏沉,額頭滾燙,身體發熱,很想把身上彌漫著黴味的被子掀開,好讓自己涼快涼快。
男人端著一碗味道古怪的藥進來。
寧甄蘿眼簾半睜,費力地坐起,接過碗一口氣把藥喝完。
胃暖暖的,不貼心,而且熱得更難受。
“謝謝。”她控製住自己畏寒怕冷的本能,把碗遞回給他,躺下將被子裹緊,看著他的一雙妙目仿佛籠著輕紗,美麗,神秘,迷離,“我媽媽姓寧,我爸爸姓甄,我叫寧甄蘿,不是周四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