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再忍忍吧，徐禦醫說了，出了這個月也就補得差不多了，可以停了。”沒藥將托盤放在桌上，輕輕端起青花瓷碗，慢慢走上前來，忍著笑，開口道，“主子，快喝了吧。”
我坐起身來，苦著臉朝沒藥手中的碗伸過手去，指腹還未碰到碗，那碗便被旁邊伸來的手接了過去。
我和沒藥皆是一怔，齊齊轉頭看向搶著接過碗的密甘。我心下一沉，沒藥卻沉了臉色，搶著開了口：“密甘，你這是幹什麼？可別弄灑了主子的藥。”
密甘亦是怔住了，回過神來，不自然地陪笑道：“沒，奴婢怕湯藥太滾，燙到了主子。”
“就你密甘會心疼主子，奴婢不會？”沒藥不以為然，冷哼道：“這藥可是奴婢試過剛剛好才端進來的。”
我卻覺得密甘斷不會貿貿然做出這樣的事來，本能開口問道：“可是有不妥之處？”
密甘吃了一驚，詫異抬頭，對上我凝重的神色，才低下頭去，靠近碗邊，雙眼微閉，凝神細聞。
滕然，她雙眉微擰，猛然睜開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抬頭直直地看向我，一字一句道：“主子，奴婢可否為你診脈？”
“你會診脈？”沒藥瞪大了雙眼，嗤笑出聲，“你一個宮女……”
我斜眼瞪了一下沒藥，她吐到唇邊的話又悉數咽了下去，陰沉著臉卻利落地取來軟墊放在小幾上。
我歪在貴妃榻上，將手放在了軟墊之上，朝密甘點了點頭。
密甘將湯藥放回桌上托盤之中，轉身行過禮，才躬身上前，歪了半個屁股在軟凳之上，將手伸了過來，指腹輕輕覆在我皓腕處的脈搏上。
看她熟練的動作，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我的脈搏，我越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過了半響，密甘才睜開眼，沒藥正欲開口問，她卻一言不發起身走桌前，拿起銀匙舀了湯藥放至唇邊，輕輕一抿，含了些許在口中，細細品嚐。
“艾，你怎麼……”我淩厲的眼神掃過沒藥，朝她搖了搖頭。
沒藥輕抿嘴唇，終是垂首而立，不再多言。
密甘走上前來，‘咚’地一聲跪在跟前，猶豫再三，終是咬牙開口：“啟稟主子，這補藥之中，被人摻入了避子藥!”
“什麼？”我到底錯愕了，半響，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可能確定？此事，非同小可！”
沒藥回過神來，上前兩步，大聲嗬斥道：“信口雌黃！這藥是徐太醫親自送到奴婢手上，奴婢守著煎好，再給主子送過來，從未假以他人之手，何來避子藥一說？你一個宮女，難道還能比太醫更懂？”
密甘神情一變，微微激動起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奴婢從小跟隨父親識別藥材，泡在藥房裏長大，這避子藥雖用得輕些，可奴婢斷不會聞錯，剛剛奴婢還親嚐湯藥，的確是避子藥無誤！”
密甘陷入了沉思之中，自言自語道：“主子先前小產，傷了身子，調養之時用些避子藥也屬正常。可主子這補藥之中，卻又怎麼會加了甘草之類的解毒藥？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