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痛苦的抉擇中,最終還是親情占了上風,一旦有了決定,反而坦然了許多,仰望著司徒明月道:“莊主,您記錯了吧,我從來都沒得過這種病,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失蹤,您鑄成了大錯,卻不能連累莊中的兄弟啊,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為兄弟們謀條活路,我這也是不得已才為之。您一定會罵我忘恩負義,但您也得想想,自古跟朝廷作對能有什麼好下場,如今大兵壓境,明月山莊危在旦夕,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還請莊主權衡利弊,您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莊中的兄弟著想啊。李進言盡於此,請莊主慎重裁酌。”
司徒明月很認真的聽著,竟然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波動,等李進講完了大道理,才不急不徐的說:“你講完了?”
這一來,連許冠池也微微有些意外,暗暗心驚,暗忖:“好一個司徒明月,怪不得能稱雄一方,領袖群雄,單是這份臨危不亂,遇亂不驚的定力就絕非易遇之人,看來今天說不定還會費些周折……”他胡思亂想著,眼睛卻一刻也未離開過司徒明月,她的任何一個細節變化都在他的眼中。
苗淵卻有些心急,隻要這李進今天一口咬定不放,明月山莊恐怕真要凶多吉少,他倒不關心這些人的死活,隻不過一旦司徒明月完了,可就斷了他一條財路。而且他也看了個七七八八,司徒明月多半是得罪了朝廷大員而被扣了個屎盆子。這些朝中的大官他不敢招惹,卻暗暗恨上了李進,下定決心,等這件案子平息之後,為了自己的損失也要好好收拾他,叫他嚐嚐自作孽的後果。
李進顯然未料到司徒明月竟然會是這種反應,如果她聽後氣得七竅生煙,大罵自己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不是東西,血口噴人,不得好死等等,這種激烈的反應反而還覺得在情理之中。他竟然下意識的說道:“我知道莊主一定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但是自古忠義難兩全,李進顧全了兄弟們的義,就隻能對莊主不忠了。”
司徒明月咀角居然還挑起一絲難得的笑意,道:“恨你?誰說我恨你了,你值得我恨你嗎?”
李進心頭一顫,就像是有人在心口上紮了一刀,不過,隨後反而覺得舒服了,道:“謝莊主。”此時,或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三個字對於他的意義了。
司徒明月道:“但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冤枉我,為什麼陷明月山莊的弟兄生死於不顧,他們會因為你這幾句話而死無葬身之地,你就沒有想過你這幾句話所帶來的後果,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或者是被人脅迫,或者是想升官發財,但你總不能踩著明月山莊上下幾百口的性命往上爬吧?”
司徒明月這幾句話說的李進冷汗涔涔而下,如墜冰窟,但後邊有許冠池和苗淵虎視眈眈,自己一言不慎就會害了妻兒老小,而今他是箭在弦上,不發也得發,隻有一口咬定不放鬆了。道:“李進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冤枉莊主,更不敢拿莊中幾百條性命開玩笑。”
司徒明月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了?”
李進道:“李進不敢。”
“你不敢?你幾句話就將幾百個弟兄推向了斷頭台,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還有你什麼不敢做的,我要是你,早就撒泡尿淹死了,還有何顏麵活在世上,真是恬不知恥。”莊牆之上,司徒明月身邊一個頭發花白,一身勁裝的老者氣得須發皆張,破口大罵。
李進抬頭看著那老者,被他一頓痛罵,若在平時早已掛不住了,但此時反而有一種宣泄的快感,他現在最喜歡聽的就是這種咒罵聲,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他的罪惡感。他說道:“上麵可是王兄麼?”
“正是你老子,如今你做下了這種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還有臉跟我說話。”那老者在上麵怒道。
李進道:“王兄可否容我一言?”
老者道:“聽你說話還不如聽畜生放屁來的痛快,才幾天不見,你小子就有了這種本事,枉老子當初看你是條漢子跟你稱兄道弟,今天不殺了你,真難消我心頭之恨。”言罷,拽了柄單刀,就想下去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