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酒卻已經閉上了眸子,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麵頰之上兩片緋紅。
“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孤苦伶仃了。”溫餘呢喃,自言自語。
轎子抬的穩妥,迎著月色,精致的鸚哥綠鮫綃簾子裏,溫餘嘴邊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緩緩的闔上了眸子。
而另一邊,謝傾酒側著身子,微微睜開了眸子,方才還宿醉的神情清冷,唇邊若有似無的冷笑。
從上一世的蛛絲馬跡,她便知道,溫餘並非這個世上的人了。
昔日猶覺得匪夷所思,可是當自己竟重生之時,她想著,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次日,天還未亮。
謝玄整了整新製的朝服,猶有些不習慣,朝著前方水榭走去,卻見一人影,正背對著自己,朝著湖裏的錦鯉喂著什麼。
“酒兒?”謝玄微微皺眉,喊了一聲。
“爹。你來了。”謝傾酒回過頭,見到謝玄那張淡漠的臉色,一如昨日水晶宴。
“你怎麼會在這兒?”謝玄問道。
“女兒有些不明白,夜千煌為什麼會來帝丘?戰場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謝傾酒問道。
“那你可以去問九皇子,你與他不是很熟嗎?”謝玄冷然。
“爹,女兒並不是來找您吵架的,可是您仔細想想,陛下對咱們謝府會不會太好了一些?”謝傾酒道。
“好?你爹出生入死這些年,你祖輩的辛辛苦苦經營,才有了咱們褒國公府曆代傳承的不敗榮耀,如今封賞一個將軍難道不該嗎?”謝玄冷哼一聲,將手臂負在身後,滿是自負之意。
“爹,岐陽一戰真的那麼圓滿嗎?夜千煌此人狠辣,下手歹毒,那日溫餘的爹就死在他的手中的吧?爹爹雖然功夫高強,可是若是動起手來,爹恐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若是女兒沒有猜錯,他曾差點要了爹的性命,可對?”謝傾酒狐疑的看著謝玄,一字字道。
“放肆!你胡說什麼!”謝玄勃然大怒。
“爹,你有沒有想過,夜千煌為什麼不殺爹?而這件事雖然遠在岐陽,但是軍中又怎會沒有陛下的探子呢?恐怕他早就知道了,爹敵不過夜千煌。夜千煌卻仍舊故意輸給爹,陛下竟又這番隆恩咱們謝家,這看似合理的表麵之下真的如此嗎?曆代功高震主者,莫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謝傾酒皺著眉,又道。
“你這不肖女!可知你在胡說什麼!從今日起,你給我在玉笑閣好好反省,不必再出來了!”謝玄的臉色如鐵,幾欲跳腳。
哎。
謝傾酒瞧著謝玄離去的背影,暗自歎了一聲。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