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當空,夜風清涼,吹拂著屋舍兩旁樹梢,嘩嘩作響,偶爾能聽到裏間傳來孩童哭鬧聲,在父母的嗬斥和安撫下,很快又安靜了過去。
雍真攀過陳家矮牆,一路小跑的來到陳柳氏所住的偏房窗戶下,大氣不敢喘。
來的時候浮想聯翩,激昂澎湃,至於自己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就連自己也不清楚,隻是想見見她,哪怕聽聽聲音也好。
他來到窗下,平複了下激烈起伏的心跳,手伸到窗門,又猶豫的放了下來,隻聽到屋內傳來囈語般的低泣聲,若不仔細聽,聲音不是很真切,斷斷續續,好像特意將嘴遮住,怕被外人聽見。
這淒婉的哭聲像是一盆冷水,將雍真熱情熄滅,心情也變得沉重幾分,堵塞的難受。
他猶豫再三,輕輕敲打著窗門,裏麵哭聲停了下來,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緊張問道:“誰?!”
“是我。”
柳雲輕咳了幾聲,遲疑的走到窗前,抽噎道:“你來何事?”
雍真許多話壓在胸口,卻吐不出來,隻是嘿嘿一笑道:“你家雞找回來了吧?”
“回來了,我知道是你們幫我找回來的。”
“哦。”誰沒事這麼大嘴巴,本來還想邀功來著,雍真沮喪的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天你們去剛好碰上賊寇攻打史家莊園吧?”
“是啊,我屁股還招了一頓打,現在還疼呢。”
“撲哧!你活該。”柳雲忍不住輕笑出聲,聲音柔媚千轉,把雍真的魂都勾沒了。
“現在好些了麼?”
“嘿嘿,聽到你的聲音就不疼了。”
裏屋沉默了下來,不一會柳雲又哽咽出聲,壓抑著聲音,卻讓聽得人更難受。
隔著窗門,看不到裏麵的情景,雍真急得抓頭撓耳,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吞吐道:“你別哭了,我是無意冒犯的,就是……就是……”那三個字終究沒有吐出口。
“你也不是好人……如果我父親在世……斷不會讓我這樣被人欺負的……”
大概想起了往事,大概這段時間壓抑的太狠,柳雲的哭聲越來越大,雖然努力克製著,卻無法控製,眼淚侵濕了臉龐,如孩子般哭泣著。
雍真在窗外難受,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這想起她看著一副婦人打扮,其實也不過十七歲的小丫頭而已,如果在自己那個時代十七歲的女孩還被父母包容寵溺著,懵懂的看著世界,而她卻已經是個寡婦,承擔起整個家的重擔,最後還要被婆婆賣給一個混混做婢女。
雍真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幹巴巴道:“要不,要不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不聽,不聽!”
“那我說個故事?”
“不聽,不聽,你走啊!你們都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晚風徐徐,伴隨著少女的哭聲,靜靜飄散著,它飄不了太遠,卻讓聽到的人,黯然傷神,一聲歎息。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
一曲《菊花台》應時而起,雍真對於這首老歌許多歌詞已經記不清了,他輕聲哼唱著,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那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