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婆媳本來就具備天敵潛力(2 / 3)

朱曉曉推出來時臉色雪白雪白的,嘴唇也是雪白雪白的,整個人虛弱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可她還是勉強撐開眼皮盯著桐樺,說了一句桐樺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還毛骨悚然的一句話,“如果哪天你夢見一個本該粉嫩而卻血肉模糊的小嬰孩,不要害怕,那肯定是你的女兒想你了。”說完,她閉上空洞而無神的眼睛,不再理會桐樺。

朱父朱母來時,朱曉曉已被推入病房。雪白的房間雪白的床單,映襯起來當然哪哪都是雪白的。很顯然,在朱父朱母眼裏朱曉曉也是雪白雪白的,露出雪白被子外的皮膚壓根沒一點血色。

“桐樺,你幹的好事。”朱母含淚怒責桐樺。

第一次被嶽母連名帶姓的叫,桐樺心裏很不是滋味,“對不起,媽。”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曉曉。你即使不顧曉曉,也要顧顧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姓桐的。你媽是重要,那老婆就不重要了?”

“對不起。”

聽到父母的聲音,朱曉曉睜開眼睛,眼淚嘩嘩直流。

朱父雖沒有朱母尖銳,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這老教授明顯壓著隱怒。老人家打開飯盒時手都是哆嗦的,沒有人比他自己清楚寶貝女兒在他心中的地位。飯盒裏是朱母熬得米油,朱父一勺一勺送到女兒嘴裏。

桐樺贖罪似的想接過來,朱父沒有理睬,老人家既不開口責備也不正眼瞧他。

桐家人來時,朱父已經離開醫院,上午老人家有課。朱母也正準備離開,她要去買隻烏雞給朱曉曉補身子。看到桐家人出現,朱母又把包放下,坐在了女兒床頭邊的沙發上。

雖受到冷落,桐家人除了桐母外沒一個人心裏不舒服,畢竟躺在床上的是人家的親生女兒。

桐桐嘴甜,姨長姨短和朱母套近乎。

朱母板著臉說幾句難聽話,她說一句桐父賠笑應一句,遇到應不了的就笑笑。桐母幾次想發作都被桐桐用眼神壓了下去。朱母滿腔怒氣得到疏導,情緒也隨之平靜下來。桐桐趁機說她準備給朱曉曉買點補身子的雞什麼的,可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阿姨能不能幫忙陪著一起去。朱母本也準備去買,於是,兩個人還算和諧的走了。

朱母腳步還未消失,朱曉曉已閉上雙眼。她是真困了,手術中的疼痛幾乎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再次陷入昏睡中。這一覺睡得同樣出神入化,她似乎自動屏蔽掉了外來的一切聲音。其實,桐樺不知道的是朱曉曉剛一入睡就被一個夢攫住了心神,就似夢魘了般,想醒卻醒不了。

朱曉曉陷入了一個無邊的黑暗深淵,那裏有一個分不出性別的嬰孩,張著無助的小手,血淋淋地看著她哭泣。她想走近抱起那小小的身子,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的走,總也走不到那小小的血淋淋的嬰孩身邊。她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無論怎麼衝撞都衝不出那道黑暗。走留都由不得她控製,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嬰孩對著她哭。

中午,朱母拎著雞湯來了,叫了幾聲,朱曉曉沒有動靜。

桐樺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用力搖了搖,朱曉曉才睜開眼。睜開眼後朱曉曉做的第一件事是立馬環顧四周,然後馬上蜷起身子縮成一團。雞湯醇香,朱曉曉卻沒任何食欲,她腦海裏仍是那小小嬰孩血淋淋的樣子。之後,朱曉曉不願再睡,困極的時候她坐在床上強撐著,以至於兩次差點從床上栽下去。桐樺感覺事態嚴重了,跟醫生溝通後,他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抑鬱症。朱曉曉竟有輕度抑鬱傾向。產後專家忠告桐樺,打開患者心結,增加從事愉快活動次數,盡量讓患者自己調整好心情。道理人人懂,可具體到實際上是另外一回事,就說打開心結吧。朱曉曉不願把為何恐懼睡覺的原因說出來,他桐樺有什麼辦法,況且,眼前的朱曉曉壓根視他為仇人,連多眼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知道這個消息後的朱父朱母認真思考一夜後決定原諒桐樺。畢竟,一方麵,他們沒有讓小倆口離婚的意願,既然沒有這個意願,關係總僵著也不是事。另一方麵,他們與桐樺的關係能直接影響朱曉曉的情緒變化。從專業角度說,也算是改善了朱曉曉周圍的人際關係了吧。

朱曉曉從醫院回到家,發現房間已整理一新,育兒胎教書沒了蹤影,防輻射服小嬰孩衣物也不知收拾到哪了。總之,跟懷孕有關的東西統統消失不見。

桐樺安置好朱曉曉後去廚房了,他要親手熬湯,雖然知道彌補不了什麼,可是他就是想親手做,這樣他心裏舒服點。

朱曉曉翻身起床翻箱倒櫃找東西。一直留意著她動靜的朱母走進房問,“曉曉,找什麼呢?”

“小衣服。”

“我收拾起來了。”

“給我。”

“曉曉。”朱母滿心擔憂,“以後用得著時媽媽自會給你。”

“媽。”朱曉曉拉長了聲音,“以後還用得著,讓我自己放著吧。我想自己放著。”

聞聲走過來站在臥室門口的桐樺暗中鬆了口氣,以後用得著這句話證明朱曉曉不會因此事而離開他,這是這幾日他最擔心的事。

“你放著還是我放著有什麼不同。”

“我想自己放著。”

“曉曉,聽話。”朱母仔細觀察著朱曉曉的神色變化。

“媽媽。”朱曉曉拉長聲音哀求。

朱母隻得去拿,在臥室門口憂心忡忡和桐樺對視一眼,然後輕聲一歎。

桐樺擔憂又起,卻又無可奈何。

韓耀接到了雅子的電話。

雅子幸福地告訴他,試管嬰兒的事進展順利,她的各項身體指標均符合標準。現在,就等他回上海了。

雅子音調輕快,韓耀甚至能想像出她神色飛揚的模樣。不知是身體狀況有了好轉還是心情愉悅,總之,韓耀能感覺到雅子狀態很好。看來新的治療方案起了作用。隻要雅子還在世間他韓耀就沒什麼可擔憂的,他對用試管孕育出的孩子不感冒,因此,他用工作上暫時走不開婉拒了雅子即刻要他回上海的要求。他清楚這個借口隻能拖一陣子,他心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隻是,他沒想到他的拖隻拖了短短十分鍾。

和雅子通過電話的韓耀稍稍整理了下儀容後準備出去,文博房子的裝修進程他一直沒過問,他不是不想過問,他是沒時間,桐桐來鄭打亂了他的預定計劃,他能想到蘇菲菲會傷心會難過,可是他沒有辦法,桐桐母子是鐫刻在他生命裏程上的重要人物,他必須先安撫住她們。如果不是朱曉曉出事,桐桐分身乏術以至於韓王子無法過來,他仍沒有時間約蘇菲菲。

他還沒走到電梯口,嶽父的電話就來了,“韓耀,馬上回上海。”

“爸爸。商場的事還沒有處理妥善。等幾天吧?”

“孩子的事是大事。馬上回來吧。”

“好的。”韓耀兩鬢隱隱作痛,他回到房間拿出隨身物品,先給桐桐打電話,簡單解釋說上海總部有個會議,他必須馬上處理。桐桐淡笑著嘲諷說不用給她說這些,這跟她無關。然後,韓耀致電蘇菲菲,“蘇蘇,總部有個會我必須參加,時間緊急,回來我再過去找你。”

從醫院匆忙趕回來的蘇菲菲正做沙拉,她發覺韓耀很喜歡吃這個,聽到韓耀要走,她滿心歡喜驟然落空,“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清楚。”

蘇菲菲壓抑了幾天的怒氣突然間就暴發了,“你的女人你的兒子比我重要,現在,你的工作同樣比我重要,既然你的一切都比我重要,你還理我幹什麼。你該幹嗎幹嗎去,我蘇菲菲離了誰都能過。”

電話裏雖沒聲音。但韓耀並沒有掛斷。

蘇菲菲繼續哭出心中不滿,“既然這麼在乎她們,還招惹我幹什麼。你以為買套房子就買斷了我蘇菲菲的一切了嗎。領著你的女人兒子在我眼前招搖,這算什麼。”

電話裏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但是,韓耀仍是沒有開口。

蘇菲菲哭著笑了,“或許在你眼裏我什麼都不算。”

車在飛馳,車中的韓耀覺得頭更疼了,“蘇蘇,傷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心疼。”

“是嗎?”

“是。”韓耀回答得很幹脆。

“既然如此,回上海前來我這裏一趟。”

“蘇蘇,聽話。我已經出市現正往機場走。”

蘇菲菲沒有再提要求,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韓耀再打過去,發現電話已經關機。

朱曉曉滿心後悔與疲憊,她隻想靜靜地一個人,期望思維更清晰分析事情更有條理一些。可是,她發覺她平靜不下來,每當她回想起桐樺飛快離開她跑向桐母時,她就不可抑製痛苦起來,這份痛苦快樂的折磨著她。她不敢回想,她隻有把自己像蛹一樣層層包裹起來,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麵對,隻求離疼痛更近些,讓麻木的神經明明白白知道她失去了什麼,她甚至在心裏呐喊著:活該!你活該,朱曉曉。畢業就結了婚,你知道婚姻對女人意味著什麼嗎?婚姻並不等同於愛情,也壓根不是兩個人的事。

桐樺放下所有的工作全心全意照顧朱曉曉,桐母與桐桐也經常過來煲個營養湯什麼的。堅持不懈,一個月很快過去,朱曉曉的小月子算過完了。

自發生蹭車事件後不怎待見桐家人的朱父率先軟化下來,老人家趁女婿桐樺廚房做飯時悄悄提醒女兒,“丫頭,這件事處理上樺樺是有錯,他應該危急時刻兼顧兩人,你的難過傷心爸爸可以理解。但是,你一直不理他,視他為隱形人,你究竟想怎麼樣?”

是啊,究竟想怎麼樣呢?朱曉曉這才意識到事情總得解決。事情發生後在醫院時她決定一定和桐樺離婚,經過這一個月朝夕相處,她的憤怒慢慢平息下來,這個念頭又變得不那麼強烈了。

朱父開始中肯地評價桐樺,“樺樺是個有為的青年,普通家庭走出來的孩子靠自己拚搏取得今日成就,一步一個腳印,其中艱辛旁人體會不到。現在的很多孩子做不到這一點。況且,爸爸發現他沒有不良嗜好。傳統的男人總會被傳統製約,在那種時刻他會做出那樣的反應,也算是傳統的一種表現吧。也許,在那種情況下有的男人會率先救妻子,可這種經曆又有哪個男人能親身遭遇過,沒有經曆過的人又怎麼知道自己會做怎麼樣的選擇。你媽媽也曾問過我類似的問題,當時我告訴你媽我會先救她,可是,你知道我心裏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