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3 / 3)

“小姐從那以後,像是變了個性子,什麼都淡淡的,什麼都無所謂。她——我勸小姐,好好的過日子,忘了那個姓喬的。小姐指了指心,苦笑著告訴我,他始終在裏麵,拔不出來。”福媽幽幽的道,“你父親衝小姐狠狠地發了幾次火,娶了你容姨過門。”

福媽搖頭說不下去。我卻明白了。母親的愛已經給了喬立勳,再也無法愛上第二個人。她嫁父親,為父親生兒育女,為的是盡一份責任。一段無法有愛情的婚姻,又能幸福到哪裏去?

“喬立勳,他毀了小姐一生的幸福。”福媽咬牙切齒反複地說。

辭了福媽出來,我腦子裏想著的全都是母親的一生所受的痛苦煎熬。想愛,不能愛;想忘,忘不掉;想逃,逃不開。她能做的就隻剩下用淡然超塵的笑來掩飾自己碎的七零八落的心。

心裏澀澀的不是滋味,回到莊園已經很晚了。正廳裏楠兒一個人坐著,電視調成了靜音,麵前擺了幾分文件正看著。我問道,“這是幹什麼呢?”楠兒見是我,忙起身笑了,“還不是等您呢,電視節目又無聊的很。”

“有事?”我心不在焉的坐下來,端起福慶送過來的燕窩抿了一口,皺眉道,“太甜了,拿下去。給我換杯茶來。”旁邊的人趕緊端了下去。我這才看向兒子,“怎麼了?”楠兒稍稍一愣,說道,“明天晚上您有空嗎?喬沁那邊這幾天都沒什麼事兒,您跟爸爸見見他們吧?剛剛爸爸說要看您的時間。”我心裏沒由來一陣煩躁,衝兒子道,“行了,我知道了。7點,東方君悅吧。”楠兒點點頭,又問,“媽,您沒事吧?臉色不太好呢。”我搖搖頭,“沒事,累了點。我上去了,你也別弄得太晚了。”

回到臥室,隨便梳洗了,便癱在搖椅裏閉著眼不想動。有人握著我的手,輕輕的晃了晃。我睜眼看,是莊恒剛洗浴完出來,披了件深藍色的睡袍,半屈了身子看我,“怎麼在這裏坐著了。不是說去看福媽了?怎麼弄到這會子才回來。”

我還未及答話,便聽到敲門聲,福慶在門外道,“太太,您的茶泡好了。”我揚聲道,“進來吧。”福慶端了個托盤走進來,上麵還放了幾片土司,煎蛋。她輕輕道,“我問了問司機,說您還沒吃晚飯呢,燕窩也不喝,還是吃一點東西吧。”我已經感覺到莊恒不滿的目光鎖著我了,果然,福慶一放下東西退出去,他便皺眉道,“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著點自己。自己有胃疼的毛病還不知道當心。”我不理他,把土司煎蛋推得遠遠的,隻取了茶小口小口喝著。上好的都勻毛尖,可怎麼我喝起來全是苦澀,一點甘香也沒有。

莊恒靜了靜,蹲在我麵前,“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我看著他,隻見他滿目盡是關切疼惜。心一動,不禁抬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撫上他的眼眉,撫上他額間幾道皺紋。當年如果我絕然離開,會不會如母親一般,再無法對第二個人付出感情,一生鬱鬱?而如今,離開了的駱清玨又能否真正從這糾纏中超脫出來?

莊恒默然片刻,伸臂抱起了我,將我放在榻上,給我蓋好被子,握了我的手,歎息一聲,“必是見到福媽又想起了你母親了是嗎。好了,回來了就不想了,乖乖的休息了,好麼?”我點點頭,閉上眼。這一夜雜夢連連,一會兒是母親,一會兒是父親,一會兒又是喬立勳,還有許多認不清楚地臉孔,都在向我講述著什麼。我一次又一次的驚醒。每次醒來,莊恒總會攬緊了我,輕輕拍打我的脊背,而我也隻有緊緊偎著他,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汲取他的安定溫暖,才能稍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