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算不上不久之前,這個男人總是會安靜地聽著他的話,然後笑一笑,將她額前的碎發纏在指尖,微微的眯起一雙慵懶的眸子,在午後的陽光中說上些讓人不得不銘記的句子,那時候的七愛,最是喜歡與他說笑的,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他說的話沒帶著半點的恭維與隱忍,撲麵而來的隻是滿懷的愛意與純真。
麵前的人,不是七愛的愛人,這個蒼涼的世界之中,在這承載者初遇與離別的無央之森中,唯獨這一處,隻要抬頭便是燦爛的日光,莫名的有著神奇的力量,七愛想,若是現在的話,她已經可以平靜下來,伸出雙手,抱一抱眼前的人了,這個讓她愛而不得的人。
耀的指尖纏著點點星光,明亮的光芒之中閃爍的是傲人的鋒芒,七愛還是握緊了她的指尖用力的貼在自己心口上,然後,當真像自己所期待的那般,慢慢的靠近他,將自己整個人投在他的懷抱之中,沒有半點的猶豫,亦無半點的期待。
啊,他身上沒有了她熟悉的桃花香,這鮮血的凜冽散發著腥甜將七愛的心隔得好遠好遠,他的指尖既不向前也不退後,再不似之前那般擁她入懷,是了,她試過了,她也比誰都清楚的,他不是她的花蝴蝶,不是她的花瓊昇。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在這數萬種可能之中,隻有她與他在這樣的悲哀與放縱之中,始終找不到一種能夠安心的可能,“呐,你說,你說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不願?”
七愛緊緊地抓住了他背後的衣料,一如之前曾經享受過的無數個擁抱:“花瓊昇,我隻有這一個念想,是我錯了,可是你還活著,我還活著,這世界上死了那麼多的人,憑什麼活著的我們要沒有未來?”
“我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太多,可我不願一一回頭,我隻想要抓住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度過我們人生中所有的時光,別再離開我了,你回來吧,回來吧,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
幾乎是失了力,她狠狠的跌在地上,一雙手臂抱住自己僅有的願望:“你不是最舍不得我難過的嗎,你不是說我是獨一無二的嗎,你還答應過我爹爹要照顧好我的,我們的雷雷還等著我們一起回家,花瓊昇,你說了那麼多,為什麼不去履行你的諾言呢,你可知道,每天夜裏,我想了又想,為什麼,究竟是我自作孽拋棄了你,還是你早就知道永遠這個詞不合適,從來就沒有爭取過?”
“嗬嗬,花瓊昇,我來的時候便覺得,倒不如你見了我就殺了我來的痛快,那樣我真的稱心如意了,死在我愛人的懷裏,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可是你,你,你,你變成了耀還要當我是特別的嗎,那麼,花瓊昇,你告訴我,於你而言,我究竟特別在哪裏?”
她聲音哽咽,卻是異常清晰,一字一字念在口中,就像是在柔軟的心房上刻上烙印那般深刻痛楚,她沒由來的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明知道不會有答案的問題,一個想要引起他注意的話語。
是啊,她已經哭瞎了眼睛,斷了線的淚水再也不能減輕她日複一日的痛苦,她呼吸想著的是那些曾經,她走動想著的也是那些個曾經,就連她睜眼看著這個世界,她能想到的還是那個曾經。
所以,我是瘋了。
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會的,事情還是會有轉機。
說不定,花瓊昇隻是好好地住在無央之森。
說不定,他隻是受了傷,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說不定,那些所謂了的殺了人,不過是傳聞。
說不定,他殺了那些村民們,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說不定,他是誤會了什麼,所以才在萬千生靈中尋不到她,或者說沒有來尋她。
“你看,我真的用心的想過了,我是想不明白才來問你的,所以,你回答我吧,別再用這一雙金色的眼睛看著我,我不恐懼,我隻是害怕,害怕你真的,你真的不是他了。”
這些話語在這有些寂寥的環境中,瘋狂的撕扯著燥熱的空氣,終於在旋轉纖顫的尾聲當中歸於寧寂。
她累了,直保持著有些不堪的姿勢呆坐在紅塵滾滾之中,緊盯著那衣角上麵無邊的血色,木然的有些可憐。
“唯愛…….”
這是極其蒼冷沙啞的聲音,沒有卷帶著任何情緒,就好像是隨意低喃一般,猛地撞進了七愛的思緒裏。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將這兩個字在口中模仿了一陣,這才放平了手任由眼淚從指尖落在土地上。
“你說什麼,你叫我什麼?”
仰望一般,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她這一望舍棄了太多的情緒,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在他眼中引出了太陽的光彩,啊,原來隻要這一個名字就足夠救贖了。
七愛懷著所有的希望慢慢站起來,一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是了,他叫了她的名字,他說過的,隻有他才能叫的名字,花瓊昇,你是想要說即便你成了耀,也一樣是我的花瓊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