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聽見淩霄兩個字的時候,天竺正趴在樹幹上幫丫鬟小青取風箏,小鸞滿頭大汗跑來,望著隱藏在樹葉中的她氣喘籲籲道,“小……小姐……快……快下來!”
天竺一邊墊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去夠掛在樹尖上的風箏,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你先喘口氣再說,小青,給我根樹枝,我夠不著!”
小青急忙找了根樹枝給天竺遞過去,被小鸞一把攔住,道,“這種時候了……還夠什麼風箏啊!”
天竺又試著往樹尖上走了兩步,樹身好一陣搖晃,看得小青跟小鸞心驚膽戰,小鸞也顧不上叫她下來,急道,“小姐,你快站住,別掉下來了!”
“放心吧,我好著呢!”天竺信心滿滿的說,“你快把樹枝遞給我,馬上就能夠著了!”
小鸞急得跺腳,“別夠了!趕緊去換身衣服吧!你這副樣子怎麼見人呢!”
天竺哈哈大笑,接過小青遞來的樹枝,一邊頂風箏一邊道,“我這副樣子怎麼見不得人了!”卻沒注意到樹下的小青已經愣了,低聲說,“小姐……你還是快下來吧。”一邊說,一邊搖搖小鸞的袖子,小鸞順著她指尖看去,終於歎了口氣,無奈道,“小姐……淩霄少爺來了!”
“你說什麼?”天竺搖得整棵樹沙沙作響,聽得斷斷續續,問道,“你說誰來了?”
樹下沒了聲音,卻有人輕身一躍,眨眼間就帶著風箏落了地,隻聽那人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天竺就這麼心裏亂了,腳步也亂了,順著樹幹就往下掉,那人一伸手,便輕輕鬆鬆的接住了她,一如小時候站在樹下的他,英挺的臉上,帶著點驕傲自大的笑意,嘲笑說,“你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
仿佛那都還隻是昨天的事,可其間卻是流逝的三年,天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滿心的委屈,吸吸鼻子,語帶哽咽的說,“你也還是這麼沒心沒肺。”
淩霄放她落地,笑道,“三年不見,你倒是越發鄰牙利齒了。不過,這個兒怎麼越長越矮了?”他伸手從她頭頂掠過,直達胸口,天竺又好氣又好笑,拍落他手背,嗔道,“那是你自己個兒長得太高好不好!”
是的,二十歲的淩霄已不再是當年的毛頭小夥,三年艱苦的從軍生活將他磨練得比同齡人更為穩重可靠,原本青澀的麵龐也被北方的風霜磨出分明的棱角,顯得更為英挺,白皙的肌膚卻被吹成了滄桑的古銅色,高大的身軀如銅牆鐵壁一樣堅實可靠,他的身上再找不見一絲富家子弟的浮躁,明亮的雙眸神采飛揚,比從前更為自信。
這是她印象中的淩霄哥,卻又是一個不一樣的淩霄哥,一個更具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淩霄彎腰與她平視,問道,“這麼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比從前更帥了?”
天竺心中釋然,莞爾道,“恩,是比從前更帥了。”
“原本總想著,再見到你一定要好好訓你一頓,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怎麼可以連封信也不給我留,想著你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一定會吃不了那苦,很快就會灰溜溜的從邊關回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的奚落你一番!”其實她是想說,三年來,她一直盼著他能給她一封信,哪怕隻言片語,可是沒有。她甚至期盼著他吃不了北方的苦,灰溜溜的從塞外回來,她一點也不會看不起他,相反,她會很高興他終於又回來她身邊。隻是……
“結果等了你三年……”這其中的漫長她知道即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懂,到了嘴邊,也不過成了一句,“還是沒能等到看你的笑話!”
或許她在淩霄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動容,但天竺不敢去細想,淩霄哥的手很溫暖,她覺得這就夠了。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天竺搖頭,“沒有,這樣的淩霄哥比從前更好,一點也沒有讓我失望。”
淩霄似要說什麼,天竺卻並不想聽,他終於還是歎了口氣,笑道,“好吧,被你這麼一誇獎,我不做點表示也太說不過去,給,這是我帶給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放在掌心裏的,是一顆五彩斑斕的珠子,說不上是玉石,卻又明顯與普通的石頭不太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緣故,珠身發散出一圈柔和的光線,仿佛有著生命力一樣。
天竺頓時覺得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憋著嘴好不容易擠出句,“原來你還記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