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為我的歸來徹夜而歡。我隨著王的歡樂徹夜瘋狂。終於要曲盡人散。我又一次麵臨著抉擇。我想起了我難言的抉擇。再一次的難言的疼痛攫住了我。我想逃離,徹底逃離。
身邊是紮西帶著笑顏的沉睡中的麵容。那些歌者舞者已經離去大半,白瑪也已經離去,剩下的是些殘亂迷離的景象。繁華過後有種異常淒涼的感覺。我恐慌地來到碧海湖畔。
我知道白瑪早已經在等著我的到來。是的。她在等著。不同的是她換上了一身墨黑衣裳。墨黑,在墨黑的夜裏閃著詭異的光。她還是麵對著湖水背對著我。我知道她將要發出怒極而悲的聲音。我默默地等待著。
她卻一味地沉默著。我一直耐心地等待著。周圍是一片沉悶的寂靜,仿佛開天辟地之初,那種沒有生命的沉寂一樣!壓抑得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在我即將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白瑪終於從她那墨黑的詭異的後背發出了一聲聲音:
你要讓你馬上離開這裏!馬上!十五年後你會再回到這裏,一切都是天意!你是無法違背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那樣充滿威懾力,似乎響徹雲霄,聽著她的話語,我的後背感到陣陣寒冷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然後淒淒地對她說道:
白瑪,對不起!我真的無意冒犯你!我也不想呆在你們這個地方。但請你告訴我,我怎樣才能夠回到屬於我自己的生存空間?而且…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她倏忽一下轉過身來,冷冷地道:
你想永遠也不再回到這個地方?哼哼!你休想!我告訴你,這是你的命,十五年後的午夜,你會再回到這裏的!而現在,我會讓你回去的,而且也許我…
她突然打住了話語,好像心怕泄露了什麼秘密一樣。並再一次轉身對著碧海湖,不再理會我,好像我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似的。等了一會兒,我看她還是毫無動靜,我隻好默默地自己往回走去。可是…為什麼現在我想離開這裏,卻怎麼也離不開呢?白瑪怎樣幫助我回去呢?或者說怎樣將我遣送回去囚禁十五年呢?心在即將升起第一絲曙光,如果我滯留在這裏,那我將再難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我將永遠禁錮在這裏。那麼,這是不是更好呢?這裏榮華富貴、名譽、地位樣樣都有,還有一個如此寵愛自己的國王,而在那個世界,我還幾乎一文不名,什麼都沒有,而要擁有這些,也許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而在這裏卻可以垂手可得,而且…而且…而且不能說我對紮西不存在那麼一點朦朧的情意…說實在的,內心還真有點難以割舍的的感覺。
我突然想起了阿清。他似乎說過,他的心永遠是我的!能夠一生擁有一個人的心,還有何求呢?而銘心自問我還是更傾向於阿清的。況且,那才是屬於我的世界,在那裏,一切都是熟悉的、真實的,原本的,才有歸屬的感覺,而在這裏,雖然一切都是雍容華貴的,似乎被幸福包裹了,可是卻總覺得虛無縹緲,沒有踏實的感覺,自己仿佛在欣賞別人的幸福一樣,而不是在體驗,也許幸福如果成為天生的,那就毫無意義和價值了吧,通過努力奮鬥得來的,那才更能夠珍惜,更能夠體會個中意蘊了吧。
我一定要回去,回到阿清的身邊去,跟他一起去為了幸福而奮鬥。那才是我要追求的生活。
思維越來越混亂,思維在無限的空間中飄蕩,身體也仿佛失去了重量,在低壓的空氣中遊蕩再遊蕩,身體的各個器官,仿佛一架失去了功能的機器般無能為力。